“让灞都永无飞升之日”
“永无飞升之日”
“飞升之日”
“”
滚滚雷音在云霄上空翻覆滚荡,经久不息。
这一道长叱,炸得云域禁制支离破碎。
玄螭大圣和灞都老城主,两位站在涅槃顶峰的妖圣,神情大变。
白帝抬起手掌,对准两位妖圣背后的远方。
那里是灞都古城
白帝翻转手腕。
掌心向下,掌背朝天。
缓缓压掌。
万里云霄,云流破碎,包裹在灞都城上下四方的禁制云气,一层层被撕碎,像是有一尊巨大佛陀,坐在穹顶,对准人间伸出了一枚手掌。
“倏”的一瞬。
灞都老城主气血鼓荡,一袭灰袍,瞬间出现在白帝面前,老城主双臂鼓荡劲气,向着白帝肩头按去。
中年儒士神情淡然,身后白袍飘掠。
他平静注视着瞬息杀近自己周身的灞都城主,瞳孔一缕漆黑之色闪过。
天地之间,陡然横生一缕杀意。
目光所及。
极致的“灭杀”之气,自上而下的横切而过,将灞都老人的双手连同双臂直接斩断
老城主神情不变,大袖破碎,并未有血肉四溅,袖袍之中仿佛空空荡荡,被灭字卷斩开之后,一袭衣衫尽数破碎,整具身躯都化为漫天灰烬,狂风呼啸,铺天盖地的大袍碎片,先是互相碰撞,叮叮当当的金铁音中拧为一面屏障,接着席地兜转,扭成龙卷,上不封顶,将白帝封锁在这座“筒子楼”中。
衣衫破碎后的灞都老人,一缕神念,重新在诸弟子面前凝形。
云雾汇聚,先是凝成一袭白衫,紧接着白色愈发浓重,愈发暗深,犹如点墨一般,徐徐化为灰暗。
玄螭大圣同时动了。
黑袍老者抬起那只干枯右手,一步踏出,出现在灞都老城主封锁的袖袍域外,抬头望去,漫天袖袍杀意席卷,自成一域,被锁在域内的“白帝”竟然没有丝毫挣扎和动弹的迹象。
这片域中,有亿万杀念。
每一道都不容小觑。
白帝托大,反是好事。
玄螭大圣单手按住一面袖壁,刚刚准备出手。
下一刹。
两缕漆黑长光,洞破袖壁,直射而出,射穿玄螭大圣抬起的手掌,那被困在“域中”的白袍儒士,神情漠然,双目位置“正好”与玄螭大圣平齐
于是,袖壁破开之后,便有了这直抵灵魂的“湮灭”对视。
“白亘。”玄螭大圣声音苍老,语气带着岁暮衰垂之意,好言劝道“趁早收手,皆大欢喜。”
“你敢直呼吾名”白帝声音极冷。
玄螭的双眸,直接被“灭字卷”扫中
这位大圣的头颅直接被扫得炸开,一具妖圣肉身,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数百丈流云,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漆黑沟壑,溢散出寂灭的气息。
被禁锢在虚空中的宁奕,看到这一幕,心神震颤不已。
这便是大成灭字卷的威力
灞都老城主的袖杀,根本不起作用,数千万片杀意,化为袖袍凛冽刀片,但凡落入白帝周身三尺,便被灭字卷剿杀成为灰烬
之人,卦算自己,难窥天机。
哪怕看到一缕也是错的。
劫数,劫数,能躲得了的,还叫劫数么
灞都老城主双脚悬空,他缓缓松开按压云层的双手,大袖自狂风中飘摇。
老人柔声道。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大师兄是什么样子么”
灞都老人双手抬起至胸前。
五指并拢,双掌合十。
老城主轻轻道“其实大师兄一直都在你们身旁,只不过年龄大了,意识也不太清醒了。他比我称职,他才是一直守护你们长大的那个人。”
嗡的一声。
云层由沸腾入极静。
就连灭字卷的杀力,都在此刻凝固一瞬。
白帝眯起双眼,饶有兴趣停住杀念,注视着远方云层。
灞都老人的背后,云海翻腾,那座沉寂的,传闻每年都在拔升的古城,在这一刻,缓缓“睁开”了双眼。
白帝笑意渐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悬在他身旁的宁奕,面色错愕震惊。
那不是一座城。
而是一尊巨兽。
抖擞云气,吞吐星辰,悬浮于云海之上,遨游于九霄之顶。
一座座楼阁,巍峨立于脊背龟壳之上,一片片银白秘纹,流淌在地底,高低起伏,时而升入拱顶,时而坠落长渊,老城主亲手布置的秘纹,便是它的鲜血。
灞都城的数万妖灵,就生活在这“巨兽”的脊背之上。
这是一头巨大的玄武
这千百年来,灞都城的弟子守护着这片古城,殊不知,便是守护着他们师门中始终未出面的“大师兄”。
而大师兄,也默默守护着他们。
火凤,阳三,阴四,巴木,古道,姜麟,黑槿在这一刻都怔住了。他们入门的时间有长有短,有人在这里生活了千年,有人则是刚刚拜入师门数载,但有一点都是相同的。
这些孤独的纯血种,已经将这里视为了自己的“家”。
越是强大的妖灵,越是孤独。
如果没有师尊,那么他们的命运,或许是一样的背负强大的血脉,离群索居,终其一生,漂泊流浪。
直至,来到这里。
这座古城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温暖。
而困惑在心底最深的那个秘密,在今日得到了答案那头云上巨兽睁开双眼,缭绕它周身的数十里云海,在高温下热烈的沸腾蒸发。
玄武“仰首”长长地回应一声嘶鸣。
那是一道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声音,低沉,沙哑,苍老。像是云海里翻涌的号角,是高喝的嘶吼。
原来大师兄,一直都在。
“逃”
灞都老城主高喝。
火凤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化为一缕赤红流光,卷动八荒风云,向着云域之外掠去。
而下一瞬。
那座巨大的古城,巍峨如流星,伴随着灞都老人抬臂动作,“缓缓”坠来。
由远及近。
宁奕只觉得一阵罡风吹来,虚空都要被吹碎了。
白帝神情凝重,向前伸出一枚手掌。
高空三千丈。
一座巍峨巨城,撞在如米粒大小的中年白袍儒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