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对。
无缘无故怎么就突然有人给他刷礼物?
饶是傻,他也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突然就想起来了某一天自己放错的链接,难不成是看见了?
寇熇最近和江巍照吃饭的次数,多了点。
多到让人怀疑她抱着别的目的,怎么说她也是江珩的未婚妻,不和未婚夫一起吃饭,成天盯着未婚夫的哥哥,是不是有点讲不过去?
江巍照也并非是江珩心中的傻白甜,他喜欢寇熇是一码事,不代表看不懂这小孩儿,心生警惕。
果然!
“大哥,我想和你要两人。”
江巍照夹着菜放入口中,装作没听到,感慨了两句:“这菜烧的不错。”
要什么人?
要什么人犯得上和他张嘴。
寇熇扬眉,“我有个妹妹之前想签一个孩子,那孩子刚被你们公司给签了。”
“尝尝呀。”
他不上套儿。
寇熇眼睛弯弯,继续道;“大哥,你也知道不是特别难,我也不会张这个嘴。”
扯瞎话。
说谎对寇熇来讲,小菜一碟。
年纪越是大,说出口的话越是没准儿,她的这种没准儿不是撒谎成精,而是和她做的行业有关,假话讲的也和真的一样,喝多了自己讲出口的,自己都相信是真的。
有些时候,一些善良的谎言是被允许存在的。
江巍照:“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这个你得和具体的接洽人谈。”
上来就要人,别说没成弟妹呢,就算是成了,也没这样让的。
寇熇未开口眼睛先笑,抬眼看江巍照:“好,那我叫我妹去谈,希望大哥给我这个面子。”
江巍照:“……”
“最后的结果以你们谈的为准……”
“大哥,那我让江珩和您谈吧。”
江巍照:“……”
你们俩关系已经好到可以推我弟弟出来的地步了吗?
霍忱26号接了一个走秀的活儿,这钱给的痛快,一场2000呢,就是走个秀而已,难度不大,这价格呢他也满意也愿意赚,当天从早到晚忙了一天,提前和师兄打了招呼,剧场那边他就去不得了,师兄也没说别的,反正剧场要死不活的吊着,现在的人儿啊可不像是过去了,大多数不爱听这些传统的,觉得听着没趣儿,搞的有些讲相声的就向小品方向靠拢,大家各有各的坚持,有些觉得改才是能活下去的办法,有些坚持改了那就不是相声了。
一场秀2000快,赚的很顺利,当天结算的,前面大牌的模特有属于自己的更衣间,霍忱这种就是和那些野模们就地换,大家都是男的也不怕看,换了衣服顶着妆领了钱,然后随便扯开个湿纸巾擦了擦脸。
人年轻就是这点好,皮肤抗糟,胡乱擦着,反正眼圈还是黑的但也顾不上了,买了票坐地铁往回走,他人在地铁上呢,电话响。
是之前找他走秀的一个人,说是有个活想介绍给他,问他人在哪里。
“段哥,你在哪里?我马上到。”
电话那头的段哥说了一地儿,距离霍忱非常的远。
“好,我马上过去。”
秀是晚上十点半结束的,霍忱坐地铁的那条线十点半就没车了,他之前坐的就是末班车,往回坐。
大半夜段哥带霍忱去见了一个导演,据说是很出名的。
霍忱:“……”
他不认得。
他看的电视剧很少,加上对这些也不太感兴趣。
对方见到他以后,对他的脸挺感兴趣,各方面瞧了瞧都觉得不错,就直接定下来了。
霍忱:“我……没学过表演。”
演戏的话,可能有点不行。
这东西和学走模特步是不一样的,短时间怎么可能学了就会呢。
导演笑笑不语,段哥和霍忱一前一后离开了导演的房间,出了门他吐槽霍忱:“人家要你的长相,没要你有演技。”
霍忱:“……”
现在开始,他相信了,脸蛋长得好,机会还是多的。
“你怎么回去啊?没有车了。”段哥道:“要是顺路我就送你了,我俩不顺路。”
他绕个远送霍忱也不划算啊,那开回来得几点了,还睡不睡了。
霍忱连忙开口,“哥,我自己回去就行。”
“没地铁了吧。”
“没事没事儿,我有朋友在附近住。”
霍忱晚上没回家睡,而是找了个小宾馆,打车回去的钱比住个差不多的酒店都贵了,挑了个就那种一看价格就特别便宜的地下室,选这种地方就是为了省钱,是赚了钱,可钱不禁花啊,这一天天的来回折腾,有些时候来不及就得打车,打车费用可不低啊,钱是自己的,就得算计着花。
睡了一宿,反正人年轻睡在哪里都不要紧,一大早又坐地铁往回走。
霍忱人生中第一次演戏,演的有点憋屈,女演员个子不太高,这话霍忱形容的很善良,其实个子高矮这都是父母给的,外人没有可吐槽的,但女演员太矮,他个高儿,有对戏的情况他就得蹲着演。
为了让镜头上的人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协调。
大冬天演的是夏天的戏,还有跳水救人的戏,女演员一遍一遍不过关,那霍忱就得一遍一遍重新跳,人家大腕都得往水里砸,何况他一个十线以外的后门演员呢,女演员哭的不美,导演不满意重新拍,女演员头发太乱导演觉得不好又重新拍,最后拍了六条才过,霍忱冻的已经都不行了。
女演员从水里上来,立即就有工作人员围了上去,有取暖的工具有被子和大衣马上围住,霍忱后脚跟着上来,有一个工作人员递给了他一条大浴巾。
“擦擦吧,这天儿冷,别感冒了。”
大冬天,二月里,出外景然后又是真实的河跳进去的。
“谢谢。”
还有他一场戏,但不能连着拍他,所以他就得等,随时候场,有的演员人家赶时间,这个时间过来就只能拍人家,霍忱换了衣服继续等,等着等着牙齿就开始发颤。
这个时候他就清楚,自己恐怕是要感冒了,人家什么都有,他第一次拍戏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带,完了就是硬抗,想喝点热水也没有,又是外景,附近根本没有卖东西的。
站起来跺着脚,试着让身体暖和一些,动一动可能会更好些。
想想钱,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据说他拍完这戏,有三万块拿呢。
三万块钱啊。
不是一笔小数目,有了这钱以后再有点这样的好活,可能他奶的手术费就能凑够了。
他不想向任何人显摆,但是这手术必须要做。
别人掏不出来,他掏!
就这么一天的跳水戏,搞的霍忱发烧烧了多半个月,烧成了肺炎。
就算是肺炎你也得撑着过来现场,白天晚上,晚上白天的,减肥倒是马上就见成效了,体重降到了115,这体重已经有些危险了,一个这么高的男人,才这么点体重,这是属于偏瘦的,可导演觉得挺好,因为瘦了上镜。
鼓励霍忱继续减肥,再瘦一些,别让自己变胖。
白天没有他戏,他跑到医院挂点滴,人迷糊的不行,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的,走两步就晃,吃不好外加连轴转,身体被透支的厉害,上地铁就觉得耳鸣的厉害,排队挂号都得自己一个人办,他请不起助理,再说赚这点钱再给人分点,他能哭死。
强撑着一口气。
撑不住的时候真的就想算了,不赚这钱了,他现在活的就连霍放都不如了。
真的就不如,霍放每个月开了工资就拿着出去潇洒,现在还学会打扮自己了,衣食上面对自己特别舍得花钱,霍忱是一套衣服翻过来颠过去的穿,自己委屈的时候也觉得这是为了什么啊。
霍家有那么多的人,这个手术费是不是必须他来出?
他病成这个熊样儿,都要死在床上了,没人管,还得拖着身体坐那么老远的车去吊针,不去远了不行,不方便去现场,大冬天他顶着高烧每天就穿着单衣。
你说,人活着是不是就是为了受罪来的?
想必是的吧。
挂针的时候又不敢睡,困的不行也得睁着眼睛,实在迷糊就靠着墙靠一靠。
难是真难,但拿到钱的那天,这些抱怨就通通都没有了。
那三沓钱,递到他手里。
这是霍忱的唯一要求,就是钱别给他打在卡上,他想要现金。
拿到钱放到包里,走一路他摸了一路,他知道不该摸也知道这样其实会被小偷盯上,可就忍不住想要去摸。
那是钱啊。
三万块钱。
一路摸着回了家里,然后就摆在床上看,满床的粉红色钞票,他一遍一遍的摸,晚上就把枕头压在钱上,睡着觉都觉得自己能更开心点。
可好机会不是太多。
这种给钱痛快的活,就那么一次。
霍忱来这个城市的第三年,他出了钱给霍奶奶做的心脏搭桥手术。
钱打给了霍敏,让霍敏全程陪着。
霍敏嘴里的霍忱出息的很,她堂弟人在大城市混的很开,这才多久的时间啊,之前不是把钱都给师傅了嘛。
了不起的呀。
霍奶奶拒绝,可她拒绝没用,霍敏按照霍忱的说法,直接拿着片子给专家看,然后请了个小专家来动这场手术。
钱已经给了,你动不动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也算是大手术,霍家的人肯定要凑一块儿商量商量。
霍放他爸的意思就是,他不是舍不得拿钱给老娘动手术,可这么大年纪上手术台,这不是胡闹嘛,老大两口子外加霍清都是差不多的说法,觉得霍忱根本不考虑实际的情况,就显摆。
你是赚钱了,可你是拿着你奶的命去豁啊。
最后老太太自己同意动的手术。
霍家请医生,同医院的也有请同一位医生的,差不多同时动手术,霍奶奶的年纪算是大的,结果竟然是手术做的最好的,胸前多了一道疤,特别长特别明显,可只要能活着,有道疤算什么?
老太太人在医院,两个儿媳妇换着班的过来侍候,霍清是三天过来一次。
她不陪床,也不会主动干什么活,大家没人和她一样的,都知道她和正常人不一样嘛。
霍磊他妈叹气。
霍奶奶:“叹什么气啊。”
霍磊他妈面对老婆婆讲:“你说霍忱命多好,这才多长时间啊,霍磊这毕业……”
说起来她就愁,霍磊毕业后真的就没找到什么好工作,目前跑销售,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也不是说不行,但不是有个霍忱比着嘛。
正常人都得去想,你霍忱得赚多少钱啊?
说动手术就动手术啊。
霍奶奶脸色不是很好,毕竟年岁大还动了一场手术,“这没什么好羡慕,他在外面好不好过你也没瞧见,霍磊再怎么样也在眼前,有事情还有父母能帮着撑着。”
霍忱什么都没有,有的话也就只有自己这个拖后腿的。
其实她是不想治的,也怕上手术台,真的下不去怎么办?也是心疼这钱,霍敏逼不逼她那都是后话,老太太想着,孩子可能就是憋着一口气,他想干的事儿你得让他干成,就算自己这个做奶奶的占孙子的便宜了吧,她做这个手术,成功了那就是自己命大,不成功那就是命短。
霍忱从小就挨骂,她总说霍忱不行,各种贬低孩子,现在孩子长大了,愿意尽这份孝心,那她就收着。
“妈,霍忱现在还说相声吗?你看霍磊不行也跟着他弟去学相声?”
那份钱既然这么好赚,她也想让儿子去试试看,毕竟一个男孩子,自己能赚到钱腰板才挺得直啊,不然就这样风吹日晒跑来跑去,也没有个奔头儿你说是不是。
霍奶奶笑笑:“霍忱是凭自己本事找的师傅,霍磊要想去学,那也凭自己本事去找师傅吧。”
然后眼睛一闭,不想继续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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