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鸣轰轰,暴雨倾城,陆星澜靠在角落里面色透如白纸,双手死死的捂着腹部上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染红了她所在的位置,散发着腥甜的味道以及伴着山洞中的冷冽之气。
深山丛林里,阴冷而萧瑟,陆星澜冻得瑟瑟发抖,面色几乎透明,头痛欲裂,但最后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睡,至少现在不能睡,紧紧捂着伤口的手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温热的血流不断的往外冒。黏糊而鲜艳。
远处男孩坐于一处火把前,面色略微青白,轻轻的喘着气,目光则紧紧的锁在她的身上。
火把在夜晚的深山里,燃烧的噼里啪啦,火光衬着男孩青白的面容,诡异森然。
陆星澜目光打量着他,沉吟一番,后,得知眼前的人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所以,在没追她多久下,他便气喘吁吁了。
可这样一个跑几步就会气喘吁吁的心脏病严重者,竟然能将她扛到半山腰的丛林中来,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陆星澜往后缩了缩身子,尽量让自己团成一团来保持身上的温度,保持体力,目光看着他,“你有心脏病?”
男孩微微侧眸望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嗯,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陆星澜蹙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医生什么时候说的?”
男孩并未回答,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面前的火苗上,神色在火光的照样下,变得变幻莫测。
陆星澜也并不催促,靠在墙壁上,等着他的回答。
“十年前。”良久后,男孩温温开口,面色冷凝自嘲,目光阴冷的犹如鬼魅。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治愈的机会还是有的。”陆星澜寻找的话题,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样她才会有机会逃出去。“你的父母呢?”
父母?
男孩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火苗,静默了半响,随后,面色变得温怒,眸光隐隐有火苗窜起。
小时候,他虽然没有父亲,母亲也经常打骂他,但他任然觉得很幸福的,能温饱饭,还有幼儿园的小朋友会跟他玩。
某一天,他的母亲拉着他手,告知他明天是他的生日,带他去游乐园玩当做生日礼物,他听了后很高兴,整个晚上都在兴奋的状态。想着要玩那些节目,想着怎么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去炫耀。
却不曾想……一切都是她母亲的预谋,将他丢在了游乐园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害怕不已,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独自等着他的母亲,等着她只是迷路了,找不到他了,他只要多等一会,再多等一会,他的母亲就会回来。
可没有,他缩在角落里,等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未见人,直到被开门的叔叔发现,送去了孤儿院。
他才明白,他的母亲是不要他了,因为他有心脏病,因为他不讨她喜欢。
后来,他终于见到了她的母亲,她是那么的光鲜亮丽,站在有钱人的身边,笑颜如花。
“死了!”男人面色平静,眸光里泛着冷光,想到她母亲躺在他怀里惊恐万状的模样,他就觉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缓缓起身,漫不经心的轻耍着手中的水果刀,迈步走至她面前,笑意森然问道:“你知道吗?她死的时候的模样吗?”他微微顿了顿,面容上欢愉而兴奋,继续道:“死的时候……那么的不甘心,那么的害怕,不断的求着我,怒骂我…哦,对了,她死之前跟你一样,地上都是鲜血,鲜艳鲜红的,是那么的刺眼,那么腥甜。你不知,我有多高兴。”
像是想到了曾经的画面,男孩低低浅笑,青白的面容上狰狞而扭曲,看着陆星澜的目光冷然而阴狠,“可是,你为什么不求我,为什么不骂我?”
他掐住她的脖颈,慢慢收紧,眸底皆是兴奋。
陆星澜无法呼吸,面色涨得通红,伸手去掰开他的手,可男女之间的悬殊,她根本撼动不了,即便眼前的男孩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但手劲却异常的大。
陆星澜涨红着脸,看着他狰狞而兴奋的面容,头痛欲裂,脑海中的画面隐隐翻涌而出,与现在相吻合。
她处在昏暗的环境中,四周静谧而吵杂,她被绑在椅子上,嘴巴上被封了胶带,锈迹斑斑的钢铁厂内,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地上躺满了鲜血淋淋的男人,地上被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色。
雷电相衬,钢铁厂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笑意森森的向她走来,手中拿着一把军事刀,刀尖上还低着鲜红的鲜血,一滴一滴,与地上的鲜血相融合。
他站在她的面前,笑意森森,开口跟她说着什么,说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感到好怕,久到她感到绝望…
然后,他举起刀柄,一刀一刀的在她的面容上画着,一刀一刀,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兴奋和欢愉。
鲜血流进了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脖颈,染红了她身上白色裙子。
“现在好看多了!”半响后,男人定定的望着她面上纵横交错的刀疤,森笑。
她死死的咬着牙,倔强的不求饶。
“丫头,”暴怒而惊恐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匆匆而来,开枪射杀了她面前的男人,鲜血溅在了她的面上,只听那个男人心疼温柔的喊道:“锦丫头。”
陆星澜突然睁开了双眸,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没明白,她是谁,是不是陆家的女儿,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了他。
男孩猝不及防的被推倒,重心不稳,头部撞在了墙壁凸出的岩石上,昏死了过去……
陆星澜惊魂未定,稳了稳神,望向他,见他毫无反应彻底的昏死了过去,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扶着墙壁起来,艰难的往外面走去……
她必须离开这里……
洞外,雷鸣轰轰,暴雨倾城,陆星澜面色越发的惨白透明,她从未畏惧过什么,可唯独,对于这种天气,异常的恐惧害怕。站在洞口,望着漆黑一片的丛林,陆星澜抿了抿嘴,侧眸又望向已然昏迷的男孩,深吸一口气,犹豫再三,迈了出去。
……
陆星澜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郁霆川在这五个小时里,从一开始的理智到慌乱到惊慌到恐惧到彻底崩溃,浑身泥浆,眸底猩红,凡是有可能躲藏人的地方,他都用双手扒拉着试图找寻女孩的下落。但每每都是失望而归。手掌内以隐隐渗着鲜血,手臂上被各种杂草藤蔓割破,但他全然不管,还是义无反顾的寻找着,扒拉着。
沈澄站在他身边,抿着嘴,寸步不离。
郁霆川猛然转身,望着身后的人,怒喊道:“跟着我做什么,去找啊!”
沈澄抿了抿嘴,纹丝不动。
虽然在郁霆川的心里,陆星澜很重要,但在他心中知道,他更加重要,他的职责是保护他的安全。
“少爷,你累了,要不……”
“滚,”还未等他说完,郁霆川怒目圆瞪的看着他,话语阴寒而危险,“不要让我在说一次。”
话语冷冽如冰雪,眸中带着深深的愤怒和嗜杀。
沈澄默然,他何时见过自家少爷有这种情绪崩溃的时候,即便面对商场的失利,被人暗算,他都是笑意盈盈,风轻云淡的不当一回事,然后,在下一次,心狠手辣的将对方置于死地,可今天,面对自家少奶奶的失踪,他第一次从他的面容上看到了一种崩溃的情绪,不安,焦躁,甚至于脆弱。
像是一个极其无助的孩子,站在这个漆黑森然的雨夜,独自哀鸣,满身孤寂,伤心不已。
“去吧!”云祁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你叫少奶奶就是你叫少爷的命,找不到…怕……”
话语隐晦清晰,沈澄抿了抿嘴,咬牙转身离开……
搜山行动还在持续的进行着,所有人摸索在这个浓密的丛林中。不敢丝毫停歇……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郁霆川颇为颓靡,目光望着浓密茂盛的丛林,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心紧紧的疚紧着,在找寻不到的话……
手电筒照亮着前方的路,郁霆川步伐急促,不断的向前行进着,草丛边,一张被雨淋湿的电影票进入了他的眼球,他心紧了紧,向前奔跑,低头,拿起,细细打量着,辨识着,从纸张从隐隐看到了电影票开场的时间和地点,以及电影名称。
这一发现,像是一抹曙光,彻底的照进了他阴冷的内心,瞬间有了方向。他欣喜若狂,喊道:“将所有人都聚集到着一块地方来找。”
沈澄听到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快速的传达了下去。随后,紧跟在他身后。
郁霆川从未那么开心过,即便是在商场上获得的成功,都未让他有一丝欣喜,只是觉得理所当然的,他做事一项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沉浮商海越久,越觉得毫无难度,对于公司,对于权力,他都未放在眼里,心里,荡不起一丝波澜,可唯独…这张小小的电影票,让他心中一阵狂喜。
他低头,慢慢的往前走去,一步又一步,知道第二张电影票映入他的眼球里,他嘴角微微挽起,彻底的冷静下来。命令道,“注意你们脚下,仔细点。看看有没有草坪被碾压过的痕迹。”
既然两张电影票都出现在这条路上面,那么他肯定,陆星澜肯定是昏迷状态中被人带来了这座山上,如果只是被挟持的话,按照小姑娘的身手,很少有人是她的对手,所以,凶手一定是扛着她走进这片丛林的,形色匆匆,慌乱紧张。以至于电影票落在了地上,他都未发现。
“少爷,这边有一个很深的脚印。四十三码球鞋”沈澄从远处传来惊呼声,郁霆川心中的希望被无线扩大,疾步向前走去。
看着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笑了,“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敢绑架他郁霆川的人,就要承受该有的责罚。
男人的嘴角微微挽起,眸底冰冷无情。
一群人在深山上找了快六个小时,早已经疲惫不堪,可看着眼前的一点点线索,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疾步快速的散了开去。找寻着陆星澜的下落。
郁霆川站在四岔路口,目光大概的扫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去。目光则紧紧的锁在地面上,深怕错过一点线索痕迹。
月色黑沉,电闪雷鸣,郁霆川嘴角紧抿,他的小姑娘最怕这种打雷天,会吓得瑟瑟发抖,惊恐不已。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可还好!
想到此,郁霆川的脚步越发的快,他必须要找到她,找到她才有希望……
云祁跟在他的身后,同样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目光紧锁在另一侧的草丛上面,因为下着暴雨,路面已经变得坑坑洼洼,辨识度已经不高。所以,他们只能将希望寄予在路边的草丛上。
血迹?草丛上有大片的血迹。
郁霆川脚步微微一顿,望着映入眼前,还未被雨水冲刷的新鲜血迹,瞳孔紧缩,心凉了一大半。顾不得其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杂草中,藤蔓上挂着半片白色衣角,郁霆川俯身,像是慢动作一般将衣角从藤蔓上拿下来。
这一刻,他的心情极其的复杂,他希望这个衣角是陆星澜的,她就在这附近,可看着斑驳的血迹,他又希望这不是她的。
薛云祁见他停了下来,迈步走到他一侧,询问道:“这个是?”
“澜澜的。”郁霆川敛了敛眼帘,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了那处草坪。
衣角为什么会挂在藤蔓上。
如果正常行走的情况下,不会是衣角挂着藤蔓上,而是裤脚,除非…人是滚下去的…
郁霆川下意识的望向脚边,这才发现,草坪有明显被碾压过的痕迹,他顾不得其他,整个人滑了下去。
心里一直默念着,澜澜,你一定要在。
下面的路还算宽敞,郁霆川一步一步的向里面走去,周边漆黑阴冷,草丛中隐隐有东西在挪动,可他全然不顾,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陆星澜。
越往深处,他的心越是不安,连呼吸都变的轻若无声。
三大助理都滑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拿着手电筒到处照应着。
远处光源下……
“少爷。”还未等千寻说完,身侧早已经没有了郁霆川的身影,只见男人飞奔而去,心脏紧缩,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陆星澜无声无息的静躺在草丛中,毫无生机,面色惨白,身上穿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无声无息…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生命的娃娃。
“澜澜。”
郁霆川瞳孔紧缩,颤抖着手放在了她鼻息下,隐隐弱弱的呼吸声传来,让他心情不至于崩溃,俯身轻轻的在她额头亲吻下,哽咽道:“还好…还好…”他找到她了。还好,她
仔细看的话,男人眼底隐隐有泪水闪烁,所有的紧张不安,在这一刻有所消散,但并没有消除。怀里的小姑娘冰凉的好似雪人,面色惨白的几乎透明。
郁霆川平复了下心情,将她拦腰抱起,面色凝重,冷漠弑杀道:“去找!”
两个字足以表达了他的愤怒和嗜血,千寻和沈澄带着所有人倾巢出动,围山找寻伤害他们少奶奶的凶手。
郁霆川已经恢复了冷静,紧紧的将陆星澜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体,一边吩咐沈澄,道:“叫救护车!”
他顿了顿,眸底浓郁的犹如黑夜,缓缓道:“联系他,让他明天务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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