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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软禁
    郑氏仍旧是一副丢魂失魄的模样,她低垂着头,云鬓散乱,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上,显出几分狼狈。

    “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她口中低声呢喃着。

    忽然间,她蓦地抬头,眼神直勾勾扫过院中每一个人,最终朝着郑媪冲过去。她抓着郑媪的手臂,双眼圆睁,神情惊愕,“姊姊,我弄错了,我真的弄错了。”

    “娘子”郑媪敏锐地发现郑娘子神情有些不对。然而不等她说什么,郑氏已经松开她的胳膊,又跑到绿珠跟前。

    拉起绿珠的手,郑氏直直地盯着绿珠,以一种发现秘密后格外惊奇的语气,和绿珠分享道:“绿珠,你听到了吗二郎他原来是有大功德的人。”

    绿珠被郑娘子那种过分专注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骇,喉咙里像是吞了东西,微微发哑,“娘子,你”

    “大功德,大功德。”郑氏猛然间又放开绿珠,转到院子中央。她双手高高举着,仰面朝上,一边转着圈,一边放声大笑,“二郎是有大功德的。二郎是有大功德。我居然怀疑我的孩子。”

    沈湘珮脸上显出惊骇之情,不敢置信地看着郑氏,“姨娘她,她这是疯了”

    郑媪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郑氏,大声叫喊起来,“娘子,你怎么了娘子快去请医师”

    沈凤璋微眯着眼,看着郑氏。真疯了

    不像。郑氏若是这么容易疯,怎么可能帮原主隐瞒真实身份十几年

    那就是装疯

    为了躲避自己的追究

    她心里冷冷一笑,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郑氏这次罪责难逃。

    “连山,去请方医师过来。”沈凤璋朝着身后的随从吩咐了一声。叫做连山的侍从应了声是,转身朝外跑去。

    院子里,沈凤璋看着靠在郑媪怀中,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郑氏,开口道:“姨娘想必是受打击过大,才一时迷了神智。既然如此,这段时间姨娘就在静皎院中好好养身体,不要踏出静皎院半步”

    “来人,把郑姨娘带回静皎院中,好好照看起来。”

    几名婢女上前,拉住郑媪和郑姨娘,拉扯着她们往后院走去。

    “二兄”沈湘珮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淡漠的沈凤璋,“你这是要是软禁姨娘”

    沈凤璋从喃喃自语的郑氏身上收回目光,转向沈湘珮。她冲着沈湘珮弯唇一笑,笑容温和,仿佛脾气好又包容大度的兄长,“怎么叫软禁呢”

    她看着皱紧双眉,满脸不赞同之色的沈湘珮,声音含笑,缓缓吐出接下来的字,“我这是为姨娘好,既然病了,当然要待在院里好好养病了。”

    狡辩这和软禁有何区别沈湘珮被二兄这种态度惹出火气,想到往日里郑氏疼爱自己的点点滴滴,忍不住说道:“就算姨娘今日犯了错,姨娘平日里对你悉心关照,尽心教导,呵护备至,二兄作为姨娘亲生子,怎么能这么对待姨娘”

    悉心关照,尽心教导,呵护备至沈凤璋看着沈湘珮,深黑的眼眸里玩味之色一闪而过。原来郑氏是这么对沈湘珮的,那也怪不得沈湘珮这时候会替她说话。

    沈凤璋没有解释什么,只朝着沈湘珮淡声道:“二娘,你若是觉得我这么处理不妥当,可以去找祖母。不过,我相信祖母肯定也认同我这么做。”

    刚才法事结束,郑氏跳出来垂死挣扎的时候,她看到沈老夫人脸都快绿了。显然,现在若是能让郑氏安分守己一段时间,沈老夫人肯定高兴。

    无视咬着唇,脸上神情不快的沈湘珮,沈凤璋带着人跟上郑氏等人。

    “娘子一时迷了心智,老夫开几贴药,喝下去休息一段时间,慢慢就会好起来。”方医师从里屋出来,朝着守在外边的沈凤璋说道。

    沈凤璋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留下药方,方医师带着药童离去。沈凤璋见状,打算离去。

    “小郎君留步”郑媪从内室快步走出来,拦住沈凤璋。

    郑媪垂下眼眸,脸上再也不是当初那副看似慈祥和蔼、实际高高在上的模样,“娘子醒了,请郎君进去一趟。”

    沈凤璋抬步朝内室走去,刘温昌跟在她身后,也打算进去,却被郑媪拦住。

    “郎主”

    “娘子只请小郎君一人进去。”郑媪声音坚持。

    沈凤璋朝刘温昌颔首,“无事。你去外边等着吧。”

    从大堂踏进内室,沈凤璋眼前的光线一下子昏暗起来。

    昔日陈设内敛中满是奢华的内室此刻被暗色笼罩,厚厚的帛布遮挡在窗口,挡住所有光线。多宝阁上摆着的各种奇珍异宝在黑暗中失去它们的光彩。

    屋里没有点灯,沈凤璋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这昏暗的环境,看清坐在桌边的人影。

    郑氏冰冷的声音在漫无边际的昏暗中响起,如同阴雨过后,从墙角潮湿的青苔里游过的蛇。

    “我知道你不是沈凤璋。”

    沈凤璋凝视着那团轮廓模糊的黑影,唇边带笑,坦诚地说出实话,“不,我就是沈凤璋。”

    郑氏冷笑一声,显然不信沈凤璋的话,她看着站在门口的沈凤璋,声音里带着几分威胁,“你别忘了,你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建立在你是沈家儿郎的基础上只要我将你是女儿身的秘密宣扬出去,你觉得你还能有现在的风光”

    这是郑氏手中的杀手锏,她不知道这个邪魔用了什么办法骗过三位上师,但她相信沈凤璋肯定没有办法解决性别问题。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听见她的威胁后,沈凤璋竟然沉默不语,没有半点担忧害怕的模样。

    “你别以为我在说笑。”她顿了顿,冷着声,“我年纪大了,前半世富贵荣华享受够了,东窗事发,处境比现在坏不到哪去。反倒是你,这一连串的动作,野心暴露无遗,若是暴露女儿身,恐怕你想要的一切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凤璋望着郑氏,无声感慨。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大概已经彻底迷了她的心智。事到如今,她竟然还看不清局势。

    她既然敢直接软禁郑氏,肯定是早就有所准备。

    事实上,郑氏这次要是不自己找事,安安静静待着,她根本懒得搭理她。这回她主动跳出来兴风作浪,反而提醒自己,还留着这么个祸患。

    郑氏应该感谢她想要出仕,害怕丁忧,才保住她的性命,让她愿意用温和一点的手段来对付她。

    随着时间流逝,房间里点燃的熏香逐渐浓郁。丝丝缕缕熟悉的幽香萦绕在郑氏鼻尖,她看着沉默无言的沈凤璋,嘴角渐渐翘起弧度,心里也越来越沉着。

    她倒要看看,沈凤璋能怎么办。

    幽深沉寂的黑暗中,一声叹息缓缓响起。

    突如其来的叹息声仿佛牛毛细雨,缓慢落在郑氏裸露的皮肤上,让她瞬间汗毛直竖,莫名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沈凤璋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仿佛在妥协一般,然而话中内容却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在郑氏血肉之躯上,扎得她鲜血淋漓。

    “您要是把我身份说出来了,那我也只能说出二娘的身份了。”

    虽然她还没有真正有力的证据证明沈湘珮是郑氏的孩子,但并不妨碍她诈一诈郑氏。

    郑氏脸色陡然一变,一个不字脱口而出。不过马上她便反应过来,强行改口,“不不知所谓”

    “除了夫人的亲生女儿,二娘还有什么身份你胡言乱语也要能让人信服”

    沈凤璋眨眨眼,黑暗掩住她面上满意的笑,她出口的声音依旧幽幽缓缓,仿佛被人逼得无奈到极点。

    “我倒和姨娘有不同看法。这些年,姨娘对二娘悉心关照,精心指导,呵护备至。”她把记忆里郑氏对沈湘珮的照顾一件件细数,最终嗟叹一声,“按理说,我作为姨娘唯一的孩子,又是府中继承人,姨娘的下半辈子都要靠儿,姨娘最该在意的是儿才对。姨娘这些年的反常,只能让我想到一个理由。”

    哪怕光线如此昏暗,沈凤璋也能看清,不远处那团黑影开始晃动起来,如同倒映在墙上的烛影,被风吹得微颤。

    “这个理由就是二娘才是姨娘亲生子嗣”

    “胡说八道”郑氏不知道沈凤璋是怎么猜出有些东西。不久前被驱邪这事气到头脑发胀的郑氏,此刻再度觉得心跳加速,额角冒出冷汗。

    幸好她没有点灯。

    此时此刻,黑暗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暗色之中,郑氏以和沈凤璋相似的感慨无奈口吻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个样子。你猜得没错,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当年我产下死婴后,郑媪从外面将你抱了回来,顶替那个孩子。我偏疼二娘,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孩子,而是因为她是郎君的女儿,见到她我就仿佛见到当年那个苦命的孩子。”

    “原来如此。”黑暗之中,沈凤璋声音温润,面上却毫无表情。她轻笑一声,既像感叹庆幸,又像淡淡威胁,“幸好二娘不是您的孩子。二娘心高气傲,若是知晓自己实际只是个庶女,想必无法接受。她平日交好的世家贵女,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和一个冒名顶替嫡女身份多年的庶女往来。”

    郑氏嘴唇一颤,下颚紧紧绷着,留长的指甲狠狠掐进肉里,疼痛入骨,却仍抵不过心里的怒与恨。她就知道,这个邪祟占了二郎的身体后,局面一定会对她不利

    跨出屋子,沈凤璋环视一圈守在院中的奴仆们,冷声命令,“姨娘病了,好好看着姨娘在院里养病,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不许去。谁若是敢放姨娘出院子,或是替姨娘出去办事,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往日里仗着郑氏撑腰,对沈凤璋多有轻慢的静皎院仆从,此刻纷纷敛容肃声,齐齐称是。

    她一顿,放柔声音,“当然,谁若是发现有人替姨娘外出跑腿,也可来禀报我,我重重有赏。”

    听得检举有赏,仆从们眼睛蓦地一亮,声音更加响亮,“是”

    屋里,郑氏并不知晓沈凤璋已经彻底断了她的后路。她正紧紧抓着郑媪的胳膊,长指甲掐进郑媪肉里,声音尖利近乎掐着嗓子的尖叫,“她怀疑了姊姊,马上让人去找当年剩下的两个产婆”

    然而,哪怕郑氏拿出大量赏金贿赂看守院子的仆从,也无一人敢替她联络外界。这些仆从都是踩高捧低之人,知晓小郡公已成府中真正主人,还有那么多双同伴的眼睛盯着自己,哪敢再帮郑氏办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威风凛凛,执掌沈府中馈大权的郑氏彻底落败,斩断臂膀,被软禁一隅。

    走出静皎院,沈凤璋神情虽然恢复面无表情的淡漠,心情却比在静皎院时好上许多。

    郑氏说的故事,她一个字都不信。

    实际上,郑氏心气也很高。原主记忆里,她一直对自己比虞氏名声更好,能力更强,却因为庶女出身,只能嫁给沈懿做妾一事耿耿于怀。她能去毫无保留疼爱虞氏的女儿

    再者,如果原主真是郑媪从外面抱来的,郑氏为何不让她直接抱个男婴回来,而是抱一个女婴,冒更大风险让她女扮男装

    郑氏大约是被她刚才那一番话逼急了,临时编造一个真相出来,没想到时间太短,漏洞百出。

    好在,看在沈湘珮的份上,郑氏这段时间绝对不敢在她的真实性别上做文章,甚至于可能会帮着她隐瞒身份。

    这样一来,让郑氏安稳闭嘴不闹事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过,走到后花园凉亭里,沈凤璋第一件事还是吩咐刘温昌这段时间派人盯住郑氏。万一郑氏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证据,说不准会抢先跳出来,一口咬死原主是她从外面抱回来的弃婴,彻底闹个鱼死网破,牺牲她自己和原主,把沈湘珮安全摘出去。

    刘温昌应声,并保证道:“郎主放心,属下这就传令,让其他人快马加鞭把那两个产婆带回来。”虽然不知道郎主和郑娘子在屋里谈了什么,但他一直在帮郎主查这件事,自然知晓郑娘子可能在郎主身世上做了手脚,将郎主和二娘子调换。

    一场闹剧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金乌西坠,残阳似血,铺洒在凉亭栏杆上,似是闪着妖异的红光。

    沈凤璋站在凉亭里,双手背在身后,凝视着凉亭外平静无波的湖面,投下一颗惊雷。

    “你说,若我当真不是沈家子嗣呢”

    在沈凤璋身后,刘温昌脸色剧变,猛然跪地,“绝不可能”老郡公还在世时,尤为喜爱小郎君,若小郎君当真不是沈家子嗣,老郡公怎么可能如此疼爱小郡公

    沈凤璋转身,垂眸凝视刘温昌,神情淡淡,缓缓道:“事无绝对,若找来产婆之后,产婆证明郑娘子当年确实产下死婴,而我也确实不是沈家子嗣。那又该如何”

    她细细打量着刘温昌,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看着刘温昌脸上的惊骇和挣扎,沈凤璋静静等待。

    刘温昌的回答决定着她能否将刘温昌当做心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温昌跪在地上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这个结果虽然也在沈凤璋预料之内,但她心头仍微微有些失望。眨了眨眼,轻呼一口气,沈凤璋决定结束这个问题,恰在这时,却听见刘温昌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那属下就杀了那两个产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哪怕是沈凤璋,脸上都不由流露出几分满意喜色。她快步走到刘温昌跟前,亲手扶起他,喜形于色,甚至还带着几丝感动,“能得你这样一句话,我心甚悦”

    “你也放心,我方才所言不过是最坏的情况。实际上,我与阿父、祖父相处多年,不论是阿父还是祖父都是慧眼如炬之人,若我当真不是沈家子嗣,想必阿父他们早就看出来了”

    刘温昌心里松了口气,郎主若能是老郡公后人那再好不过。若当真不是他握紧拳头,方才已有决断的心此刻越发坚定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定会替小郡公除掉那两个产婆,甚至是郑娘子

    带上被留在凉亭不远处的随从们,沈凤璋朝景行院走去。

    今日一连实现两个目标,沈凤璋心情极好,嘴角微微翘着。然而没走几步,看见迎面走来的人,她脸上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璋”

    听到沈隽的喊声,沈凤璋眉头一皱。

    见鬼,她居然从沈隽声音里听出几分惊喜。看着快步朝她走来的高瘦少年,沈凤璋不耐地啧了一声,厌烦地移开视线。

    “给我滚远点”

    面带惊喜之色的沈隽在离沈凤璋五步远的地方蓦地停住脚步。少年逐渐生出棱角的英俊脸庞上,惊喜之色瞬间消失,重新化为往日的沉静。

    他习惯性低垂眼眸,却又想起什么,抬眸看向沈凤璋,一双眼眸明润若晨光熹微时的天空,哪怕有所克制,眼底依旧流露出些许担忧、感激与关切。

    沈隽声音的大小依旧和昔日一样,低低的,然而不再刻意压得冷硬麻木的声音在徐徐晚风之中清越如金石相撞,海浪拍岸,动听悦耳。

    “阿璋,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这两天想来看你,景行院的随从都说你在休息。”凝视着沈凤璋,沈隽声音里满是温和。他这几天早上出门前都会去景行院,然而都见不到沈凤璋,没想到今日回府,会这么巧碰上她。

    沈凤璋冷笑一声,“那是我专门吩咐仆从们别放你进来。”

    沈隽眉头微皱,又瞬间松开。他仿佛没有听到沈凤璋嫌弃伤人的话语,眼眸里藏着温和,“之前在宣武场,若非你替我挡下这一箭,受伤的肯定是我了。我”

    沈隽感激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被沈凤璋毫不客气地打断。

    沈凤璋凝视着沈隽,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他两眼,最终不屑地收回目光,轻蔑地一挑眉,唇角拉开一个满是讥诮的笑,“真是丑人多作怪自作多情到你这个份上也是少见”

    “替你挡箭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沈隽眼底的温和慢慢散去,他低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我就是被你这个扫把星连累的遇上你,两匹马都出问题。”沈凤璋脸上显出几分恼怒,“若非被地上的树藤绊了一跤,我又怎么会中这支箭”

    沈凤璋乌黑的凤眼狠狠一瞪沈隽,“离我远点”说完,她带着人朝景行院走去。

    从沈隽身旁走过时,她嫌恶地一瞥沈隽,吐出两个字,“晦气”

    站在沈隽身旁的黎苗握紧拳头,怒火中烧,“郎君,我就说小郎君肯定不是有意救你果然如此”

    沈隽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轻轻摇头,低声道:“哪怕只是凑巧,阿璋也是救了我。”更何况,他清楚知晓,沈凤璋就是故意救他

    “郎君”黎苗看着沈隽这副样子,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郎君就是人太好,才在即将召开白闻楼文会这样关键的时刻,都不忘分神关心惦记着小郎君

    “郎君,你听听小郎君方才的话。马出事能怪在郎君你身上吗地上有树藤,小郎君自己没看清被绊倒了,和郎君你又有什么关系偏偏小郎君全都迁怒到您头上,你难道不觉得小郎君这是无理取闹吗”

    “算了。”沈隽温声安慰着黎苗,“阿璋只是年纪小,性子有些顽劣而已。她本性不坏。”她今日说这些话,不过是故意掩饰她那日救人的真正目的,掩饰她的真实情感罢了,可惜沈隽心中嗤笑一声可惜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您是从哪里看出小郎君本性不坏的黎苗差点把这话脱口而出。

    反正在郎君眼里,谁都本性不坏,谁身上都有优点长处。他有时候真希望郎君不要这么纯善笃厚,像小郎君那样自私卑劣一点。以郎君的性子,他真怕郎君将来吃大亏

    看着脸上笑意温和的沈隽,黎苗知晓他这个心愿是达不成了。算了算了,黎苗摇头,大不了他帮郎君多看着点。他们这些人这般喜欢大郎君,不正是因为大郎君品性纯善吗。

    另一边,沈凤璋面带怒意走了好一会儿,脸上神情才慢慢平静下来。她忽然想起一事,朝身旁的刘温昌问道:“沈隽这两天都在做什么”

    “大郎君这些天早出晚归,白日里都在白闻楼。今年的白闻楼文会就在明日。”

    白闻楼文会。沈凤璋记得原著里,男主得到了参加这次文会的机会,并且在文会上一举夺魁,从此踏入官场,凭借高超的手段,平步青云,在六年内从最末品的奉朝请到权倾朝野,最终登上皇位。

    原来是因为快要出仕了,怪不得比起以往的内敛,沈隽今日显得格外沈凤璋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八个字。

    既然明日就是原著中极为重要的白闻楼文会,沈凤璋沉吟片刻,朝刘温昌道:“准备一下,我明日要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阿璋本来想说:原来是因为快要出仕了,怪不得比起以往的内敛,沈隽今日显得格外骚包。

    至于阿隽今天为什么格外骚包,真正理由想必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吧

    然后,男主都要出仕了,阿璋踏上官场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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