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林划拉来的兵员近两百人,从补充兵挑出来的能当士兵的仅有七十多人,全团的补充兵员不到三百。
平均分配到各营,每营不到一百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即使轻伤员伤愈归队,全团勉强人数破千,战斗力与之前差了不知多少倍。
瘦猴还报告说,团里的粮食不多了,还能撑三个月。
不过马上就是收晚稻的季节,粮食应该还能收上来一批,倒还算勉强能支应开,但是兵员就不能再增加了。
李景林最近一直就在愁这个。
感情的事情拖延下无所谓,但是打鬼子的事情可拖延不得。
像诸多电视剧里那样把部队分出去
这倒是的确是个办法,不仅能减轻团部的消耗,还能壮大各部队的力量。
但是他的团不是八路军,组织性并不高,分出去的部队还能不能听从自己的指挥,这是个大问题。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不管是果党还是组织,都对这种事很头疼。
现在李景林算是明白长官部的头头脑脑,是如何看待独立团的了。
他李景林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军阀,派来的军官用没有,估计这也是上面不满意他的这点,否则凭这么多功劳,也不至于如此针对。
他把自己的想法与老兄弟们说了下,没想到所有人都强烈反对。
这八路军敢这样做,不代表他们也敢这样。
而且众人给的理由都十分现实,各部队自筹粮草,那团里还怎么钳制各部,养出各个山头怎么办
甚至许大勇都当场把话挑明了,团里本来就团团伙伙不少,这要是再分出去,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团伙出来。
要是以营为单位分出去,最多分出去两个营,团部总不能一点保卫力量不留吧
可要是以营为单位,那分不分又关系不大。
毕竟独立团本来就是以营为单位驻防的,只是目前处于休整阶段,驻扎在阳县而已。
这个办法被大伙儿否决了,上面也不给补充兵,就地募集也没多少粮食,就是想买粮各驻地部队也不会同意。
唯一的办法还是得从鬼子手里想办法。
这点倒是所有人都赞同,但是怎么从鬼子手里获得粮食,这就得好好想办法了。
阳县县城多了两股部队,独立团与川军师。
两个部队因为上次并肩作战的交情,总体来说算是相处还算愉快,但是私下里磕磕绊绊的鸡毛蒜皮小事倒是不少。
川军师的条件很差,没有随军医院,伤员们大部分都安排在了县城原有的那个医院里,与独立团的一些伤员住在一起。
只是两个部队的伙食是分开的,独立团虽然已经在限制口粮了,但是并不对伤员们限制。
于是让川军伤员们不忿的一幕就频频发生。
贺老六是新病号,前几天他跟随团座被击伤了大腿,光荣地再次住院了。
警卫连的待遇本来就很高,士兵们也都是老兵,按照独立团的军衔标准,他们最次都是上等兵。
贺老六是上士,每个月光军饷就是二十块法币加三块半现大洋。
享受的病号餐更是每顿一荤一素,这还是降低了标准之后的结果,要是以前,那可是两荤一素的标准。
由于他们是插队住院的,因此整个病房十多个病号,仅有三个独立团的。
另外两个是山东佬木头与带回来的那个叫孙小宝的。
到了午饭时间,贺老六把自己的木牌交给木头,让木头帮他打饭。
这木牌是他们的身份牌,是李景林早就施行下去的,毕竟金属牌独立团没有财力做。
其实这事情孙小宝也可以做,但是他是个生面孔,炊事班的不一定认他,还是得木头这老头去才成。
木头带着孙小宝没多久就打回了饭,贺老六看到他们进门就问道“是啥子好菜”
“老样子,茄子炖肉,土豆炖豆角。”
贺老六气得大骂“炊事班的这群龟儿子,天天净糊弄劳资,就不晓得换个样式,弄个豆角炖土豆也要得嘛。”
旁边的几个四川兵听到贺老六的骂声,喉咙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面朝贺老六。
“哥子听话头是绵州滴”
贺老六接过木头递来的饭菜,笑着答道“对头,老哥也是绵州滴老乡呦。”
“你娃一看就是我们绵州出来的娃儿,我们绵州就是出好汉。”
贺老六闻言忍不住欢喜,毕竟谁都喜欢听夸奖。
“老哥们也不差,不亏是我们川军出来滴。”
老兵是胸口被弹片划伤,伤口不深,养好伤后就可以归队了。
听到贺老六的夸奖,老兵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对头,我们四川人就冒得一锅怂蛋。看你们这伤号小灶,楞是要得嘛,你们团平时吃不得这锅吧”
贺老六愣了下,想起了以前在川军里的日子。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这是馋自己碗里的肉了。
“木头,小宝,把你们那茄子炖肉给几位老哥尝尝,等我能下了地,请你俩下馆子。”
几个四川兵闻言眼睛发亮,说话的那老兵有些不好意思。
“使不得,那是你们的病号饭,要是让我们吃喽,那你们咋个下饭咧。”
“冒事,我们经常能吃得这些,只要不是物资紧缺,我这上士每天都能有顿肉食,还是最肥最腻的大肥肉。”
木头看着周围那几个猛咽口水的四川兵,把要夹着肉的筷子放了下来,递给了旁边的一个瞎眼伤兵。
“吃吧,俺们团伙食好,贺老六那犊子刚才还抱怨又是老样子嘞。”
孙小宝见状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了,把抱着的饭菜送给了另外几个四川伤员。
其实贺老六与木头都清楚,团里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可是警卫连,团座为补给的事情愁成啥样了,他们最清楚。
可是看着那几个四川伤兵那见不得荤腥的样子,实在是咽不下。
领头的四川老兵推辞了几次,见三人不是说笑,一群人就击鼓传花般,每人挑块肉送进嘴里,病房里一时间陷入到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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