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霖离开姜离歌的小院,直接去了书房,失魂落魄的模样,惊呆了府上一干人。
刚刚进书房不久,凤一就跟着来了,回禀道:“王爷,将军她找府医要了绝子汤。”
凤霖心中大痛,她就那么肯定她不会爱上他吗?一点儿后路都不肯留,都怪他自己
就在凤一以为凤霖不会说话时,男人疲惫道:“随她吧。”
凤一正想说自己偷偷换掉了药,见自家王爷如此难过,也不好再说。
后来几个月里,二人再没见过。
七月,十九岁的姜离歌坐上凤霖准备的马车,缓缓向南楚而去,刚刚离开城门不久,几匹快马追了上来,挡在马车前。
马车里,姜离歌一身红衣,看起来就像是新嫁娘,可那勾起的唇角,幽深的眼眸,妩媚至极的坐姿,无不展示着她大变的一切。
听到马嘶鸣的声音,马车接着停下,姜离歌面无表情,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车夫有些紧张回答道:“姑娘,是王爷。”
姜离歌了然,掀开车帘,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抬起头,看向高头大马上一身黑衣的凤霖,语气平淡无比,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道:“王爷这是何意?”
凤霖哂笑一声,自嘲道:“歌儿,你当真不想理我了吗?”
姜离歌淡淡道:“王爷说笑了,您可是离歌的大恩人,离歌怎么可能不理您?只是本性如此罢了,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对于姜离歌来说,凤霖是她最大的倚仗,同时,也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人。
没有凤霖,南楚也会被她毁掉,可是她不想花那么多时间。
这场交易里,她赢了,因为摄政王喜欢她,同时她也输了,因为摄政王喜欢她。
凤霖听着她公式化的语气,心中难过不已,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懒懒道:“姜离歌,你应该知道,是你求着本王帮你。”是啊,这场交易里,他才是占优势的一方。
“离歌明白,王爷若是后悔了,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也未尝不可。”只是多花一些时间罢了,姜离歌眸眼淡淡,丝毫不在意道。
“呵,你把本王放在了哪里?用完就扔?”凤霖沉下了声音。
“王爷何必生气?离歌不是补偿过摄政王了?若是王爷还不满意,便把离歌这条命拿去。”姜离歌淡淡道。
此时清风拂过,吹起姑娘墨色发丝,红色衣裙翻飞,看起来冷漠又无情。
“原来,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凤霖低声道。
姜离歌却是听了个明白,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如果这是一场无关情爱的交易就好了,她也不用纠结,淡淡道:“王爷若只是说这些,大可不必。”
“好,是本王多想了。”说完扬马离开,下属跟从。
凤一下马,将怀中女子推给姜离歌,低声道:“夫人,这是王爷替你准备的侍女。”
那女子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姑娘。”
姜离歌冷漠道:“我不需要。”
凤一有些恼恨姜离歌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旁人得王爷如此相待,必定感激涕零,偏偏姜离歌软硬不吃,辜负王爷一片好心,恶狠狠道:“夫人,您别不知好歹!”
“呵呵,什么是知好歹?跪在你家王爷脚下,乞求他的施舍是知好歹?还是为了报恩,和他滚在一张床上才是知好歹?凤一,我需要你家王爷的帮助,可也不是非要不可,他日功成,我自会报答,你们又何必着急?”姜离歌冷冷道。
“是,一切都是我们王爷自作多情,成了吧?是王爷不该为你花一年的时间训练此女,是王爷不该眼巴巴地亲手送姜怀奕离开,是王爷不该管你,好吃好喝像个祖宗一样供着你!你既然知道给不了王爷任何东西,为什么答应他那个要求?为什么要给王爷希望,又亲手让他绝望?你以为做了那样的事,王爷自己就好受了吗!”凤一恼怒道。
姜离歌沉默下来,淡淡道:“凤一,你不是我,所以没资格这么说。”
凤一冷哼一声,扬马离开。
一行人来的时候像一阵狂风,去的时候也像是一阵狂风。
待人都消失不见,姜离歌这才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女子,这女子虽说是侍女,可一身媚意浑然天成,和她身形上竟有七八分相似,姜离歌心中苦笑不已,凤霖啊凤霖,我姜离歌一无所有,何以值你如此深情?唯有将这天下奉上才能换我心安理得。
女子见姜离歌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以为姜离歌对自己不满意,惶恐道:“求姑娘留下奴婢。”
姜离歌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心里赞叹摄政王眼光不错,最后哂笑一声道:“就算是让你陪我一起死,你也愿意?”
那女子自知自己别无选择,楚楚可怜道:“愿意,奴婢本就贱命一条,能为姑娘死,是奴婢的荣幸。”
姜离歌收回手,淡淡道:“但愿你永远记得今日所言,他日若有违背,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女子战战兢兢应了一声是,心里害怕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庆幸想着至少保全了一家老小性命。
见她有几分真诚,姜离歌心里又满意了几分,这样的人最好,有所顾虑,方能为她所用,淡淡道:“走吧,上马车。”
女子惶恐道:“奴婢卑贱,不敢与主子同乘。”
姜离歌冷冷道:“别让我说第二遍。”这话说的戾气横生,说完直接上了马车。
女子不敢惹怒姜离歌,战战兢兢跟着上了马车,缩在一角。
马车缓缓而动,半晌后,姜离歌收回看向车外的目光,看向女子,微微蹙眉,问道:“可知你此行要做什么?”
女子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恭敬道:“帮助姑娘入宫,替姑娘侍寝。”
姜离歌见她如此平静,心里不由放心了几分,问道:“你不害怕?”
女子苦笑道:“被千万人踩在脚下,那才可怕。”
姜离歌闻言,知道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却再也没有当年安慰一番的心情,所有人都苦,谁有安慰得了谁?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声道:“傅芸。”
姜离歌淡淡道:“原来是傅太师家的千金。”
傅芸心中不免惊讶,原来姑娘什么都知道,想起过往辉煌的一切,和如今的境地一比较,心沉了下去,自嘲道:“姑娘可别折煞奴婢了,这世上早已没有了傅家大小姐傅芸,只有孤女傅芸。”
姜离歌怅然道:“是啊,这世上哪里还有傅家大小姐”又哪里还有离歌将军?
傅芸自然是知道眼前的女子又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不由安慰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悲伤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姜离歌抬眼看向她,眼中的疏离散了几分,认真道:“傅芸,只要你不背叛我,他日,我许你傅家重回巅峰。”
傅芸面露感激道:“这些王爷早已相许,姑娘不必有所负担。”
姜离歌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傅芸见姜离歌闭上眼睛,心里竟暗自松了一口气,姑娘真可怕。
时光匆匆而过,两月后
书房里,林文生看着眼前艳丽逼人,媚意十足,又不经意间让人觉得熟悉的女子失了神。
茶香袅袅,许久之后,林文生似不确定道:“将军?”带着一丝丝试探,还有一丝丝庆幸。
姜离歌抬眸看向他,低笑道:“丞相这话可折煞奴家了,奴家一介风尘女子,可做不了什么将军。”声音竟也带着媚意,像是秋天鸟儿的羽毛拂过。
林文生苦笑道:“将军可知将军耳后有一颗小痣,虎口有着执剑之人才有的薄茧?旁人知不知文生不晓,可文生却是一眼便知。”
姜离歌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丞相大人,当今世上只有红月将军,您是觉得奴家能做女将军?”
林文生闻言,只觉得心中有一万支箭飞来,疼的不能呼吸,哽咽道:“将军,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做女将军。”
姜离歌终是不忍,叹气道:“林文生,你倒是一点儿没变,不枉我相信你一场。”
林文生却是忽然落泪,愤恨道:“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听说奕亲王跳楼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追随而去?又有多害怕你躲不过那些人的追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儿子都不要了”
姜离歌却是一怔,这一路上听到许多人谈论阿奕,可每一次都让她难过到了极点,旋即面容平静,笑道:“林文生,这可不是你,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似的。”
林文生恼怒不已,粗鲁地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没好气道:“你倒是越发脸皮厚了。”
姜离歌依旧似柔弱无骨地靠在椅子里,笑道:“脸皮不厚怎么能行呢?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呢。”
林文生闻言,如同惊弓之鸟般道:“将军,你莫不是想要”
姜离歌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笑道:“正是你想的那样。”
林文生急得团团转,生气道:“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回来?”不知怎的又想起送孩子回来的那个男人,男人非富即贵,看他对孩子不舍的模样,想必也是爱极了将军,将军何不放下一切好好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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