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哇哇哭的婴儿,朱温脸上神色有些怪异,抱着襁褓的双手也不仅加大力度,而襁褓里的婴儿感受到那股巨力,哭的声音更加地响。
“儿啊!这可是你和惠儿的孩子!”
就在朱温双眼通红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回过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自己的衣襟,带着哭腔的脸上隐含着一丝恐惧。
朱温心灵突然有些触动,看到怀中哭泣的婴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双手缓缓伸开。
“娘,惠儿在哪儿?”
“在大堂,娘亲让人用冰块。。。”
问得张惠的地方,朱温直接把怀中的婴儿交给自己娘亲,然后便急匆匆地跑进王府中。
看到一直哭个不停的嫡孙,老夫人双手颤抖地摸了摸那脸蛋,然后看着远去的那身影,心里却是庆幸不已。
所谓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刚才自己这个儿子动了杀心,根本不管眼前这婴儿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让她有一种陌生感,这还是自己那熟悉的儿子吗?
不管老夫人如何想,朱温已经来到了停放张惠遗体的地方。
一具上好的棺木里,躺着一个脸色依然有些红润的貌美女子,若不是旁人知道,还以为这是活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现在距离张惠身死已经有好几天了,现在天气虽说不是很热,但尸体也经不住放,所以老夫人便让人用冰块,来保证儿媳的尸体不腐烂。
朱温眼眶湿润地看着自己这心爱的女人,那刺骨的肌肤并没有阻挡他的动作。
“惠儿,你怎么如此傻?本王喜欢的是你的人啊,就算是这个儿子保不住,我们还可等以后啊,为什么非得这样?”
此时的朱温哪里像一个叱咤中原的枭雄,只是一个痛失爱妻的男人。恐怕也就在张惠面前,朱温才有这样的真情流露。
“为什么?谁允许你们让我的惠儿死的?难道就不知道保大的吗?”
伤心过后的朱温便开始大发雷霆,周围的仆人、侍女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他并没有就这么放过这些人,走到一个人面前,质问一句,然后就一脚把对方踢翻在地,然后质问下一个人。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
看依然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朱温直接从旁边的亲兵身上拔出横刀,吓得其中一个管事连忙回答道,“殿下,是。。。是王妃要求保住世子的。”
“胡说。王妃这是说的胡话,你们都听不出来吗?”朱温拿着武器来到那个管事面前,揪着对方的衣领,刀刃搭在对方的脖子上,厉声道,“说啊!”
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那股冷意,管事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滑落在地,空气中还传来一股骚味。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人说的都是实话啊!”
就在朱温打算杀鸡儆猴的时候,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其身后,“三郎,惠儿的事要怪就怪为娘吧,当时情况很危急,大夫们都说惠儿流血过多不行了,根本保不住,只能保的。
为娘也知道你喜欢惠儿,所以就去问了惠儿的意见,惠儿也要求保住的,你又不在府上,为娘只能照做。你若是真要发火,就朝着为娘来吧,不要伤及这些无辜的人。”
朱温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娘亲的神色也有些复杂,随即别过脸去,“来人,把当天给王妃接生的稳婆和大夫全部抓起来,既然他们救不活王妃,活着干什么?”
“殿下,这。。。。”敬翔迟疑道。
朱温猛然回头,瞪着敬翔,“难道你想违背本王的命令?”
敬翔吓得连忙摇头,“不敢!”
“那就执行命令!”
“是!”
吩咐完一切,朱温来到木棺面前,看着静静地躺在里面的张惠,神色充满了温柔。
。。。。。。
“什么朱温的妻子死了?哈哈,活该!”
昭义节度使,刑州。
听到从汴州传来的消息,正在亲自讨伐孟方立的李克用高兴的开怀大笑。
在他看来,这个事对于朱温影响不大,不过对于他来说,却是很解气。之前朱温联名昭义等几个藩镇上奏朝廷讨伐他,虽说后面不了了之,但也让他心里十分气愤。
短时间内找朱温报仇是不现实的,但这个消息的传来,却是能让他稍稍解气。
“殿下,听说朱温听到这事,直接不管前线的战事,赶回了汴州,还杀了不少人。结果他前脚刚走,他的军队就被秦宗权偷袭,损失上万人。”一旁的李罕之也附和道。
对于朱温,李罕之也有怨言的。要不是朱温,他还是河阳节度使,怎么会投奔到李克用手下担任一个刺史,看到朱温接连受挫,自然十分解气。
当然在旁人看来,朱温有情有义,不过对于朱温这样的枭雄来说,太多的儿女情长反而容易坏事,就像这次一样。
“殿下,这件事对于朱温的影响并不大。如今秦宗权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次侥幸偷袭成功,并不能改变蔡州目前的困局,城破只是迟早的事。
若是朱温打下蔡州,便可坐拥宣武、义成和忠武三镇,加上依附其的河阳,实力大增,对殿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拿下刑州,这样才能全力应对来自朱温的威胁。”
李克用这样的枭雄,除了本身的能力外,身边有能人辅佐也是很重要的原因。盖寓毫无疑问就是李克用身边的能人之一。
李克用点了点头,“押衙说的是,我们包围了刑州这么久,也该拿下了。”
“对了存孝,你克修叔父现在如何了?”想到自己那堂弟,李克用就询问一旁的李存孝。
“义父,叔父他身体抱恙,大夫说得好好静养。”李存孝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还在养病?不就是一点皮外伤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好?不会是他还在生本王的气吧!”
“这。。。”李存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义父,叔父应该不会如此,孩儿也去看过叔父,脸色的确很差。”
“哼!”李克用略微有些不快,“你回潞州给他说声,既然他愿意装病,那就继续装下去吧!”
其实李存孝挺为自己这个叔父不值的,在他看来没什么错的一件事,却让义父李克用大为生气。
事情很简单,由于李克修本身就不是什么铺张浪费的人,李克用亲自来讨伐孟方立的时候,李克修对于迎接的排场没有搞得太隆重。
李克修的性格,李克用哪里不知道。以前这样都没事,但这次李克用却大发雷霆,当众对于李克修施以笞刑并多番辱骂,然后李克修就气得大病一场,现在整个人还在床上躺着。
李克修作为李克用堂弟,为李克用也立下不的功劳。此时昭义六州,大部分都是李克修打下来的,功劳不少,苦劳更多,可李克用因为一件事就如此辱骂责罚,不仅是李存孝不满,下面的将士不满地也很多,只是李克用并不知道。
李存孝发现自己义父也变了,应该是去年在长安兵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对他不再信任,对于功劳不的李克修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之所以会如此,李克恭的死是个原因,康君立、李存信等人的中伤也是个原因,更深的原因还是因为败在了朝廷的手中,让一直自视甚高的对方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少将军!”
被李克用打发回潞州,李存孝也一直无精打采,本想率军的他,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对于门口亲兵的问候也没听见。
走了府门没几步,李存孝又退了回来,询问道,“叔父在哪里?”
亲兵连忙行礼道,“回禀少将军,节帅在房中休息。”
等李存孝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李克修面前时,对方正躺在床上看着兵法,整个人的脸色有所好转,但依然有些苍白,“侄儿见过叔父。”
“存孝?”看到来人,李克修不禁有些疑惑,“此时你不应该在前线率领军队平定刑州吗?”
虽说李克修按照辈分是李存孝的叔父,但其实李克修还比李存孝一岁。
李存孝苦涩道,“是义父让侄儿回来的,说是要给叔父带几句话。”
“什么话?”
“义父说,若是叔父可以去前线带兵,他就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叔父继续装病,就让叔父继续装下去!”
“什么?。。。咳咳咳。。。。”
听到这话,李克修气得满脸通红,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呼吸不过来。李存孝连忙来到床边扶着对方,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稍稍好转的李克修激动道,“他李克用是什么意思?认为我是装病?他是打算把我往死里逼吗?”
“这。。。。”李存孝倒是没想过其中的原因,迟疑道,“叔父,义父应该是说的气话。叔父应以身体为重,切不可动怒!”
李克用自然不知道潞州的事,此时的他正偷偷乐呢,因为孟方立自杀了。孟方立一死,刑州群龙无首,拿下刑州岂不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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