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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一处欢喜一处悲
    夜色下的武岭山幽深而凄冷,但也很宁静。外围一处,有一座高峰,高峰有一个洞穴,洞穴内有一头斑纹巨虎正在临盆。

    雄虎坐在洞口,眼神冒着绿色的光,怒目圆睁,如王者一般睥睨四方,方圆十几里内大多数的生灵都匍匐在地,不住地颤抖。

    山顶,一个黑衣女子牵着一个一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悄然降临在峰顶。

    年轻人抱着黑衣女子,轻轻地,温柔地嗅着女子身上的香味,神情。

    女子似乎也很高兴,宠溺地看着在自己脖子吹气的年轻人,悄悄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道:“我们来这里就为了看这个母老虎临盆”

    “当然不是。”年轻人松开女子,朝前走了几步,瞥了一眼夜色下的虎王,道:“不用隐匿气息,让他感知到我们。”

    女子疑惑,但还是遵从了年轻人的话。

    虎王闪烁着绿光的眼睛突然向上看去,它生气了,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族闯进来。

    孰不可忍,这是对我妖族的挑衅。

    于是,虎王怒吼一声,啸彻山林,上百只生了些许灵智的妖兽悄然聚了过来。

    虎王低吟几声,而后弓着身子纵身一跃,刹那间便来到了峰顶,重重地落地,激起无数尘土。

    那些走兽在虎王走后,聚到洞口,警惕地看着四周。

    尘土散尽,虎王眼眸绿色光芒猛然凝住,死死地盯着前方,那里有一个白衣男子,脸色惨白,有一种病态的美。

    他的左手,缺了一根小指,他是落风执。

    虎王低声咆哮,以示警告。

    落风执嘴角微扬,道:“一头畜牲也学会威胁人了”

    落风执向前走了几步,虎王龇牙咧嘴地后腿两步,旋即又想到山洞里临盆的妻子,便怒吼一声,朝前重重踏出一步,霸气侧漏。

    年轻人淡然一笑,道:“不必紧张,就像你看到那样,我不过归元,打不过你的。”

    闻言,虎王一惊,连忙转身跃下峰顶。

    如果这个人只有归元,那么还有一个强大至极的人在这里,这就是调虎离山。

    黑衣女子从夜色里悄然落在他身后,道:“已经都杀了。”

    落风执邪魅一笑,把女子拥入怀中,踏步朝夜色中走去

    “你让姑姑带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杀这只母老虎”

    “不止,想必姑姑也看到了今日黄昏那女孩儿一家的遭遇。那重瞳明显不相信自己就是灾星,我想让他相信自己。”

    “至于那纯阴之躯我想听她美妙的呻吟,可惜今日那事儿她嗓子出了问题,等她好了,再说吧。”

    “所以你想给那个村子制造一场灾难”

    “对,让那发疯的畜牲去曲江做些事情,让他成为灾星,刚好,山里最近缺人手。”

    两人的交谈渐渐消失,虎王稳稳落地,却看到满地的尸体,闻到一股令其作呕的恶心味道。

    所有给它守门的妖兽都死了,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碾压成饼,骨肉消弥,混杂着血液和五脏的液体留了满地,落脚之处,那些“液体”开始蠕动它见了便顿觉恶心,想吐,但更多的却是不安。

    它迅速朝山洞里跑过去,希望妻儿无恙,可当它来到山洞深处时,只看到一头被一股灵力聚成的剑钉在洞壁上惨死母虎母虎的下

    体有一个湿漉漉眯着眼睛的小老虎头刚刚离开母亲的身体,下半身还在里面,不知还有几个兄弟姐妹没有出来,便胎死腹中

    它纵身一跃,用牙齿把那把剑拔了出来,剑刃把它的嘴唇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而剑脱离了母虎的尸体,便化作天地之气散去。

    母虎的尸体滚落在地。

    虎王又迅速跑过来,用脑袋轻轻的蹭母虎的尸体,然而母虎没有一点反应,嘴里只有不断流出的鲜血,眼眸中尽是不甘和恐惧。

    夜色中,虎王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它疯狂地嘶吼,使得方圆十几里之内所有的妖兽都闻声而惧,个个低伏。并且它们的情绪在恐惧中,也感受到了虎王的悲伤,倒是那些灵智未开的动物,反而没多大影响,只是本能知道,那是它们不能触碰的王者。

    不久之后,一头嘴角溢血的斑纹巨虎朝着人族的聚居地狂奔,面露凶光,眼眸湿润。

    它每跑出一段距离,便会回头,悲鸣一声,随后继续前行。

    随着它的远去,悲鸣声也越来越可怕。

    此刻,四更天

    一声鸡鸣,朝阳破晓

    霞光从天边绽放,穿过无尽距离,来到曲江岸边,带给曲江城光明,也带给小村子光明。

    村民们起的很早,一些小孩子用石子不停地砸昭雪,无论他是否头破血流,无论高台的木板是否猩红一片。

    他们砸中了昭雪还高兴的欢呼,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仿佛得到了爹爹娘亲的夸赞

    阳光来到小屋,星儿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帘,感受到的便是早已冰凉的老瞎子。

    他的身体没有一点温度,连带着星儿自己也没有温度。他眼眸紧紧闭着,很安详,就像老人昨晚说的那样,他只是累了,便睡一下

    一股不安的情绪突然涌上星儿的心头,他颤抖着身体,伸手去触碰爷爷的鼻孔已经没有气儿了,很早就没气了,爷爷昨晚就已经走了,丢下她和弟弟走了

    “啊”她嗓子沙哑,叫声也和老太婆的沙哑声音一样,仿佛心口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一样,痛,无尽的悲痛

    小屋门口有几个小孩儿正在嬉闹,突然听到乌鸦一样难听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一个小女孩儿跑到父母身边,对爹爹娘亲说道:“娘亲,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老婆婆”

    其他的嬉闹的孩子则完全不在意,继续嬉闹。

    大人们运来许多干柴,准备了火把。

    围观的老少妇孺有些有说有笑地话些家常,有些则对昭雪指指点点,各种恶毒之语扔到昭雪身上,仿佛还是不够,便跟着小孩儿们一起扔石头。

    小屋里嘶哑的哭声从未断绝,小屋外的欢笑和谩骂也络绎不绝。

    可谓是,屋内悲,屋外欢

    但没有人意识到,一场灾难即将席卷而来

    村长在搀扶下,和私塾先生走到人群中间,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乡亲们,我们曲江村得苍天庇佑,有幸找到灾星,今日便趁朝阳东升,黄天在上,把这个重瞳子点了天灯祭天。”

    “祭天”

    “祭天”

    大人们一起喊道,孩子们也渐渐跟着起哄。

    “好,既然大家皆无异议,就请乡亲们静候片刻,午时三刻一到便开始祭天。”私塾先生正义凛然地说道。

    “好”众人一片欢呼

    星儿一个劲儿地推死去的老人,却无济于事,他只得爬到门口,用力地拍打着门,不停地嘶吼,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落在冰冷的地上,发出嘀嗒的声音

    渐渐地,人群的欢呼声停止了,星儿的嘶吼被人们听见了,好些人还回过头来,破口大骂“谁家老不死的在哪儿嚎丧呢没看到今天要烧死灾星吗”

    然而他们回头看到的只是破旧屋子里的门不停地颤抖,依稀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一个正在嘶吼的轮廓那是一个姑娘,一身素白,头发凌乱,皮肤白皙,二八年华。

    一个也是二八年华的女孩儿断断续续地道“她怎么了”

    一个声音响起“她被灾星蛊惑了,和那个老瞎子一样。”

    年迈的老婆婆把门一下子打开,星儿排空,便摔倒在地上她奋力爬起来,想去见昭雪,她想告诉他,爷爷死了

    然而,那老婆婆一把摁住她,说道“这孩子被灾星蛊惑,已经疯了。”

    星儿奋力挣扎,仍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她只得用沙哑的嗓子喊道:“求求你们,放了他,他还是个孩子,爷爷已经死了”

    声音沙哑,如乌鸦叫声,此刻更比老太婆的嗓音难听。

    众人心里一震,她说老瞎子死了

    他们互相对视,面面相觑,一个放羊的孩子因为好奇所以跑到小屋,朝里面走去,片刻后竟然尖叫起来,疯了似的跑出来,跑到自家父母怀里,指着屋里说道:“死死了,硬邦邦的,冷冰冰的。”

    一个妇女也看了进去去,活了几十年的她自然能看出人是死是活,当即慌了神,退了几步,道“死死人了”

    “啊死人了”刹那间,人群里慌张的叫声此起彼伏,直到一道异声响起“肯定是灾星害死了老瞎子,我们村里人向来纯朴,不可能害死他的”

    所有人好像都顿悟一样,转而看着昭雪,不断地咒骂他,捡起石子就扔,早已血淋淋的孩子如今更加引人仇恨。

    他听到了那句话,他听到了爷爷死了,于是他呆滞的眼神渐渐清明

    “爷爷”他缓缓开口,嘴里溢出一口鲜血,“死了”

    眼睛里突然就湿润了,他那管的着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直接奋力一震,绳索便尽数崩断。

    他连滚带爬跑下高台,朝着姐姐那里跑过去。

    人群顿时散了开来,似乎很惧怕这个灾星,他力气太大了。

    所以他们像逃命一样跑开。

    星儿努力抬头,终于看到了一个想看到的熟悉的脑袋血淋淋的身影跑了过来。

    他跑到她身前,把她扶起来,努力止住眼泪,问道“爷爷呢”

    星儿缓缓伸手触摸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以及被血液凝固的头发,轻轻给他分开,露出那张天真的脸,欲哭却生生忍住的样子是那样的惹人怜爱。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他才十二岁

    他沙哑着嗓子道:“爷爷走了,永远地走了”

    他一听,再也忍不住眼泪了,连滚带爬地跑进屋,随后便是一声嘶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