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历,乾元二十一年,九月初一。
玉门关外,雪域昆仑。
风吹雨驮着秦泽,至雪域门户驻足。他轻轻卸下秦泽,安置一旁,便朝身边紫眸道“你且留在此处,莫教人发现。我以凰琊弟子身份前去拜山,想来容易得手。”
紫眸没有拒绝,便从虚空当中扯了一件棉衣将秦泽罩住。这人陷入了昏迷,便是修士,也与凡人无差。雪域风寒,非寻常人能够抵御。
风吹雨安置好秦泽,便往雪域深处而去,身形渐渐消失在风雪当中。
紫眸看着身边的秦泽,眉头微微皱起。自从她认识这个少年以来,便从未见过他如此疲态,心中不免怜惜。
琉璃从紫眸怀中钻出脑袋,紧接着跃至秦泽身边,毛茸茸的身子朝着少年挤了挤,似乎想看到他有所反应。
然而,并没有,它所触碰到的,只是一个僵硬而又冰冷的肉身。
它大惊,以为秦泽已经命丧黄泉,不由啼叫数声。其声凄厉,闻者心塞。
紫眸摸了摸它的脑袋,想让它平静下来,口中轻声道“莫怕,他只是有些累了。以他的本事,绝不会倒在此处的。”
琉璃皱了皱鼻,带着哭腔道“可可我感受不到他身上有半点生机”
紫眸闻言,轻叹一声。秦泽体内的真元颇多,涵百家之长。又有混沌真元傍身,此刻陷入死寂之状,体内真元无人掌控,在周身经脉胡乱游走。
正所谓阳极阴迷,阴盛阳衰,秦泽体内阴阳无法调和,自是时而滚烫如活,时而寒冷如冰。在这种情况下,其体内的噬心蛊,也无法掀起风浪。毕竟,秦泽是他的宿主,他还要靠宿主的肉身存活。一旦秦泽肉身消亡,他便再无存活的可能。
紫眸朝着远方鹅毛大雪掩盖下的宫殿望去,口中喃喃道“希望你能成功,否则”
话分两头,却说风吹雨独身一人来到昆仑山门处,行至冰道,早有昆仑弟子迎上前来。这守山门的弟子,并不认得风吹雨,不过感受到来人修为非同凡响,也是不敢大意,上前施礼道“前辈留步,不知前辈造访,所谓何事”
风吹雨并未计较许多,便朝那守门弟子还礼道“在下凰琊风吹雨,次来专程拜访云须子师叔。”
风吹雨成名甚早,不过却不在这守门弟子的认知当中。不过既然是凰琊来客,自然不可怠慢,那守门弟子想了想,便朝风吹雨拱了拱手“风师兄稍待,在下当去通报。”
想当年,风吹雨拜访昆仑,便是掌教叶玄机也是亲自相迎。谁能想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连一个守门弟子都认不出他来。
风吹雨笑了笑,并未在意这些,反而是一个身形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那人似乎感受到了风吹雨的目光,不由看向此处,口中却是唤道“风师兄你怎会在此处”
“伤势恢复的很快,看来你师父快让位了。”风吹雨点了点头,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秋露殿大弟子石奕婷。
石奕婷在龙岛会武时,被张羽林所伤。梅娅耗费了三天三夜,终于将她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经此一役,石奕婷性情大变,再也不是当初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宗门内的师弟师妹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风吹雨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上届会武时,石奕婷表现出众,凰琊弟子多不是她对手。当年的石奕婷只是小乘境界修为,却连败数位大乘境界凰琊弟子。口直心快的她,出口中伤了一位凰琊弟子,便是风吹雨出手教训了她一番。
这件事被六大仙府引为奇事,众所周知,风吹雨放荡不羁,很少过问宗门之事。为门下弟子出头,可说是破天荒头一遭。
石奕婷缓至近前,朝着风吹雨拱手施礼“风师兄说笑了,弈婷能捡回一条性命,多亏师傅舍身相救。不知风师兄造访昆仑有何要事”
风吹雨闻言,当即答道“我这人懒散惯了,凰琊待不住,便出来走走。刚好路过雪域,便来找你云须师叔叙叙旧。谁曾想,却是被昆仑弟子拦在此处。”
石奕婷轻笑一声,歉意道“风师兄隐退甚早,这手门弟子不认得风师兄实属正常,切莫怪罪。”
风吹雨听了这话,不由挑眉调侃道“怪哉,昆仑一向自命不凡的小丫头,今日竟是替门下师弟说起情来了。今日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风吹雨的一番话将石奕婷说的俏脸通红,石奕婷的蛮横在六大仙府当中是出了名的,也难怪风吹雨会有如此说法。
“风师兄莫要取笑弈婷,此番会武,弈婷也知天外有天。当初道行不深,却是闹出不少笑话。”
正说话间,却见先前离去的守门弟子根子云须子身后,唯唯诺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
云须子来到近前,当着风吹雨的面,向那位守门弟子呵斥道“你风师兄乃是凰琊首席大弟子,与你师傅同一辈分。他来拜访,竟然让人在此久等,自去凝霜殿领罚。”
那弟子闻言大气不敢出,只是连连点头,生怕云须子发怒。
“云须,不知者勿怪。此人也是恪尽职守,并无过错,我看这领罚之事,还是算了吧。”风吹雨有些尴尬,他本就是来算计云须子的,正好让昆仑后生再受难
云须子本就没有想要责罚这位弟子,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见风吹雨给他台阶,不由严肃道“还不谢过你风师兄”
“多多谢风师兄”那弟子谢过风吹雨,心中不由嘀咕“不是与师傅同一辈分吗怎还是个师兄”
石奕婷朝着云须子施礼道“弈婷见过师叔,二位叙旧,弈婷便不多叨扰了。”
说罢,石奕婷又朝风吹雨拱了拱手,径自去了。
云须子拉着风吹雨的手,便欲往破煞殿而行。谁知风吹雨却是传音道“云须,带你去见一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