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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对质(一)
    说话间,门突然被踹开了,郑氏一反之前的颓势,仪态端庄地和严妈妈一起带着家奴走进屋来。

    严妈妈首先拿腔作势地大声说道:“哟~大娘这是在做什么?关起门与男子私会呀!夫人,还好你来得及时,否则作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可就迟了。”

    萩娘一时没反应过来,男子?私会?男子在哪儿?

    她看着众人盯着寄奴的目光,不由得失笑,说道:“严妈妈,这只是采棠的一个朋友,还是个孩子呢,你这大张旗鼓地说什么私会也太可笑了吧!”

    郑氏淡淡地摇了摇头,语气公正地说道:“大娘,需知你还是闺阁女子,虽则臧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族,也是知书达理,礼仪周全的,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与这少年在此关起门来私相授受,的确是十分不妥。”

    寄奴却是明白此事厉害,他之前因为家贫因此发育不良,自从来臧府蹭饭之后,个头飞涨,又跟着北府兵的兵将一起习武,更显得高大壮实,若非要说他是个男子而非孩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仗着自己有武艺,就想趁乱逃跑,捉贼拿赃,捉奸捉双,他只要跑了,郑氏也无可奈何。

    只是这次郑氏是有备而来,寄奴还没溜出房门就被众家奴扯住绑了起来。

    原本大家还半信半疑的,见“奸夫”要跑,众家奴都信了三分,不由得用怪异的目光看向萩娘。

    萩娘见这架势,也明白了郑氏是势在必得,举目四望,自己的奴婢一个都不在,连刚才还在的采棠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她眯起眼睛盯着郑氏,问道:“你待如何?”

    郑氏还是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一切都在她掌握,她毫不焦急:“养不教,父之过。既然事已至此,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掩耳盗铃,有违我臧氏的家训,辜负了我臧家列祖列宗的期望。严妈妈,你这就将大娘和这……陌生男子分开关押,等阿郎亲自来裁定此事吧。”

    萩娘也不反抗,她问心无愧,没什么可躲躲藏藏的,她只问了郑氏一句话:“李妈妈和崔妈妈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郑氏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开怀地说道:“大娘做了这样有违闺训,目无尊长之事,大娘的贴身妈妈和侍女自然是罪过最大的,我已经让人把她们关起来上家法了……这重刑之下,想必有人愿意说出一些‘真实’的‘实情’来,大娘也不用太过忧虑了。”

    萩娘怒道:“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大娘以为我现在还怕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有长长久久的未来,而我呢?有人把我往绝路上逼,我难道要等死不成?”郑氏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作势去扶她,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我能弄死你娘,也一样能弄死你……就是我落不了好,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你所珍视的人,我也一样不会放过。”

    她得意地抬起头,轻蔑地吐出两个字:“带走。”

    绑走了西苑所有的人,郑氏便忙着吩咐自己带来的家奴搜查起西苑的房间来。

    萩娘被关在郑氏院内的后罩房内,手脚被缚的滋味十分难受,谁绑谁知道,电视上那些什么蹭啊蹭能把绳子蹭断的情节完全是搞笑呢,手脚又酸又麻,根本一点力都使不上。郑氏甚至还把她的双眼蒙了起来,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心中平添了几分未知的恐惧。

    她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需要镇定,郑氏一定还有后着。

    就在她独自思索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声音唤了一声“女郎,女郎可在吗?”她仔细辨认了一下,似乎是采棠的声音,她试探性地咳了一声,果然外面的人不再徘徊,向着她关的屋子的门缝说道:“女郎,我是采棠,夫人在西苑搜出不少东西呢,不过您放心,李妈妈和崔妈妈都没开口,夫人没办法,只能继续审,但最晚明天她就要给阿郎一个交代。”

    萩娘想了想,问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搜了什么出来?”

    采棠的声音有些犹豫,她说道:“其他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崔妈妈那搜了些草药出来,只怕对女郎很是不利……”

    萩娘心一凉,这事她无从抵赖,其实郑氏本就不是要捉她的奸,只是需要一个能彻底审问她的人,抄她的屋子的契机。牵出萝卜带出泥,不管奴婢中谁随便说了什么事,只要郑氏愿意,就能够大做文章,若她坐实了谋害主母的罪名,什么与人私相授受都是小事了,郑氏从来都是抓大放小,她始终是要斩草除根,要了自己的命,好摆布自己的弟弟,为她的亲生儿子铺路。

    她想起一件事,赶紧问道:“你怎的没被抓起来?”

    采棠一滞,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十分古怪,好在萩娘也看不见,她斟酌着说道:“奴婢一看势头不好就躲了起来,奴婢人小又灵活,别人不注意我的。”

    她觉得自己说的话经不起推敲,赶紧岔开话题道:“女郎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绝不会害您和寄奴哥哥的……您快想想,如今可还有脱困之法,或者可以找谁帮忙的。”

    萩娘认真地想了想。

    阮太夫人一定可以来,名正言顺,至少能救出崔妈妈,崔妈妈够聪明,一定能劝得太夫人一起救出李妈妈等人。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明日就要见分晓的事情,阮太夫人是赶不过来的,等她过来估计自己的尸体都凉了。

    阮妈妈虽然就在建康,但她人微言轻,指望她去对付郑氏是完全的徒劳,只是多赔上一个妈妈罢了。萩娘不禁感叹,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郑氏一定没想到千方百计撕破脸皮拿到手的只不过这么点钱。

    李妈妈的男人任安,估计此人现在自身难保了,他和西苑的关系又不是什么秘密,郑氏之前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一定是把她的人一锅端,绝不会有漏网之鱼的。

    她想起采棠这只“漏网之鱼”,总觉得她能出现在这个时候,自己面前,绝对不会是巧合……

    上次郑氏给她议亲的时候,她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地出现救场。

    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管怎样,采棠应该是在帮助自己。

    关键时刻平时最亲近的人都指望不上,萩娘不由得觉得自己的交际圈子实在太小。

    这其实也不怪她,和郑氏的刻意压制也是有关系的,从小附近人家给她的请帖都被郑氏以“年少多病”的理由拒绝了,因此左邻右舍那么多人家居然没有一个相熟的。

    额……除了小寄奴,只是他总是飘然而至,飘然而去,萩娘也没有机会去拜会过他的父母。

    还有谁能当她的救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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