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抉择,却见门外一阵嘈杂声,一名侍女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大喊道“徐主子,您一定要让我见到阿郎,奴婢,奴婢真的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诉主子。”
果然是江蕊。
妙音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阻挡的了……
萩妹妹,这是你自己没调教好侍婢,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迷茫,而是十分从容地微笑着答道“江蕊,不是我不让你见桓郎,只是桓郎和我的贴身侍女夕儿正在内室休息,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去打扰她们,不如你先说说你究竟有什么事吧。”
她声音温柔轻缓,一如当初在宫中时,和诸人说话的那种宁静淡漠的样子,然而这话中的含义,却是十分清楚的,即便是心急火燎的江蕊,也明明白白地听出了她语中隐含的意思。
江蕊心中一震,立刻瞥了一眼妙音的表情,只见她面上虽是温柔,却也不乏苦涩。
她几乎是马上就相信了妙音的话,惊讶而又瑟缩地望了一眼内室,虽然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然而她也不敢造次,只能恭恭敬敬地答道“娘……,额,徐主子,奴婢的话只能说给阿郎听,不如,娘娘让奴婢自己进内室去向阿郎回话?”
这丫头还真是好胆量,妙音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管不顾,可见自己所料没错,定然是和臧家女郎有关的事情。
对了,若是萩妹妹不见了,桓郎第一个要打杀的只怕便是她的贴身侍女江蕊了,而反过来,若是因为及时得了江蕊的消息,才能将萩妹妹给追了回来,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桓郎反而要奖赏她举报有功都不一定。
还真不怪她这般做得出,她这也是在拼死为自己谋一条活路啊。
江蕊紧张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只担心妙音会拒绝自己这样无礼的要求。
许久,妙音终于开口说话了,轻飘飘的话语,似是虚无缥缈地漂浮在江蕊头顶,却如纶音佛语一般动听无比,她说的是“也罢,那你便自己进去吧。”
江蕊心中一松,忙起身匆匆走向内室,一咬牙,便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旁人也就罢了,江蕊猛地冲入了内室,倒把夕儿吓了一跳,她抬起迷茫的双眼,疑惑地问道“姐,你这是……?”
她看了看江蕊的身后,却见自家主子并没有进来,只是江蕊一个人,更是不明所以,十分不解地望着她,这更深露重的时候,江蕊这是要做什么?
江蕊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至于过于失礼,她见桓玄还是睡着,倒是堪堪松了一口气,忙对夕儿说道“妹妹帮我把阿郎唤醒吧,我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向阿郎禀告。”
看着她脸上焦急无比的神色,夕儿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江蕊能够不惊动旁人直入内室,可见定然是妙音首肯了的,便微笑着答应道“好。”
温水和帕子都是现成的,只是夕儿没敢去碰桓玄而已,即便是江蕊在,她也有些羞涩,慢慢地绞了帕子轻轻地擦着桓玄的脸庞,这对他的作用似乎不大,虽然感觉脸上有着丝丝的凉意,桓玄也并没有立刻醒过来。
江蕊向来是个急性子,而如今更是要争分夺秒的时候,见她这样慢腾腾的,简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亲自上去。
眼见半盏茶时候过去了,桓玄却仍然没有要醒的迹象,江蕊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便猛地便冲上去,抓着桓玄的肩膀就摇了起来,一边状如疯癫地大叫道“主子,您快醒醒。”
夕儿真真是吃了一惊,呆了一下,这才想起去拉她,一边劝道“姐姐你别这样,一会主子醒了难免要责罚你的。”
这点小事就是责罚一下又算什么,若是萩娘真的跑远了找不回来,自己绝对不是吃一顿责罚就能了事的。
想到这里,江蕊才不去理会夕儿呢,不管不顾地继续摇着桓玄。
幸而桓玄不过是喝了几杯小酒罢了,并不是真醉得不省人事,他甚少被人这样粗暴对待,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就惊讶地看到江蕊焦急的脸,立刻联想到了萩娘,忙正色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了?”
江蕊此时也不管夕儿就在边上了,忙直截了当地答道“奴婢怀疑陶先生带走的是我家主子,因为适才奴婢刚巧发现内室中睡着的并不是我家主子,而是卞倩。”她口齿清楚,难得地说得井井有条,而这个猜测也实在是很有道理。
此言一出,一边的夕儿也吓了一跳,忙退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桓玄闻言,心中大震。
这,这不可能啊,陶潜之前和萩娘从未见过面,短短几日的相处,此人就能被萩娘收买了去吗?
想到这几日陶潜对自己极尽奉承,又侃侃而谈那些日后大计,桓玄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腾得冒了上来,感情这小子竟然是和自己虚与委蛇,目的却是为了带走萩娘而已!
自己自诩聪明过人,却被这小子给耍了?
他兀自有些不相信,瞥了一眼江蕊焦急的脸,仍是从容地起身下榻,对她说道“走吧。”
江蕊疑惑地问道“主子,去哪儿?”
桓玄掩饰着心中的不安,平静地说道“自然是去问问卞倩,这是怎么回事了。”
江蕊忙劝道“主子,奴婢觉得如今应该赶紧派出人手寻回陶先生才是,卞倩那丫头只怕也不清楚其中内情,奴婢看她睡得很死,许是被人下药了也不一定呢。”
桓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江蕊忙恭顺地低下头,不敢再说。
说话间,妙音已经迎了上来,殷情地问道“桓郎,怎的你这会又要走了?可是萩妹妹出什么事了?”
桓玄无暇理会她,只淡淡地答了一句“恩”,便快步离开了,身后跟着踩着小碎步的江蕊。
夕儿心中只觉得这事可大可小,虽然主子脸上没有什么惊讶失望的表情,但看他大踏步离开的那个匆忙的样子,可见他是十分着紧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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