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不由得叹为观止,相比对方那种随意散漫的阵型,这根本都没有开打就已然是高下立判。
能整几千几百的军队并不是什么能事,这数十万的大军仍是能指挥自如,这才是难得。
果然那些匈奴人见汉兵不过这些骑兵而已,很快便鲁莽地出击了,却在卫青和霍去病两人的算计下,慢慢地被包围了,最终自是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这才免于全军覆没之祸。
寄奴看得聚精会神,最后才好奇地问罗山道“这是什么阵法,实在是太神奇了。”
罗山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才答道“卫青与霍去病二人的整军之法很快就失传了,故而我也不知道他们的阵法叫做什么名字,想必是在和匈奴人千百次交锋的时候,自己总结出来的一种阵型吧。”
寄奴赞道“我看旁人的阵法,多半是步兵与骑兵分开,各自操练自己的阵型,而他们的打法竟是完美地利用了骑兵的机动性和步兵的肉搏能力,各尽所长,实在是心思细密啊。”
罗山笑道“能对您有所启示,那就已是不错了,我们再去看看韩信的领军吧。”
寄奴皱眉道“这等小人,即便再怎么用兵如神,我也不屑学他。”
罗山微微捋须,虽是什么都没说,然而心内却也很是赞同他,不管是否修仙,能不能纵观古今,罗山和寄奴一样都是晋时之人,难免受了当时思潮的影响,对于这种贪得无厌,人品低下的粗鄙之人实在是看不进眼里去。
他也不勉强寄奴,而是反问道“那您想学谁的用兵呢?”
寄奴此时感悟颇多,也不谦虚,而是直抒胸怀道“诸葛武侯虽是神机妙算,治军严谨,但正如您所说的,他也不过是领几千几万兵罢了,就算以少胜多,也需要太多的谋算和运气,实在并非我所长;关云长既有勇力,又善谋算,然而他人望颇高,又是主子的结拜兄弟,本来就占尽了人和,更不是我能效仿的;韩信有萧何推荐,卫青和霍去病都和皇室有着各种各样的裙带关系,恕我直言,他们被重用,也不过是因为这些罢了,否则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士兵,怎么可能被委以重任?”
罗山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然地看着他,点头道“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您就算真是胸有乾坤,却是没有用武之地,无法脱颖而出,是也不是?”
寄奴认真地点头,两眼光芒璀璨,竟如漫天星辰一般。
方才他看了卫青和霍去病的用兵,心中已然有所明悟,如灵光一现般,他竟是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未来的治军之道,如何以少胜多,如何诱敌深入,所谓的阵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情况而变,随势而动,随机而发,本就是十分灵动的。
然而自己要如何站到那样高的位置之上呢?
罗山却并没有想要指点他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道“您多虑了,自来英雄多有蛰伏时,不是不发,只待其时罢了,若是您当真没有这机缘,就当今日这一切是黄粱一梦罢了吧。”
黄粱一梦?
寄奴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和这俊美男子聊得投机,竟是不知不觉浪费了许多时间,萩娘他们只怕都等急了吧。
他忙问道“仙长,我们快回去吧。”
只见那罗山微微一笑,悠然自得地说道“回去?真是个痴儿……我们何曾离开过?”
说着便飘然远去,消失在远远的云霭中了。
寄奴忙急道“仙长,您别走啊……”
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急急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住那罗山的衣袖,却觉得自己肘下“啪”得一声,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
什么?哪来的桌子?
寄奴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哪有什么云雾,哪有什么军队,自己还是在那罗山的小茅屋中,一手还自举着那茶杯,竟是一如方才晕过去之前的样子。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地望着坐在对面慢慢抿茶的罗山,愣愣地问道“仙长,我们这就回来了?”
罗山却是一脸诧异地问道“回来?我们一直在这里,并未离开过啊。”
一边的刘毅亦是不满地说道“你这小贼,说话怎么这么奇怪,方才我还在问你,你这是要去哪里,你竟然倒头就睡,好容易把你推醒了,你又开始胡言乱语。”
他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问罗山道“师父,您确定要徒儿保护这不着调的小子?”
罗山微笑道“自是没错了,刘郎与你本就是同宗,你们往后要相亲相爱才好。”
刘毅不高兴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刘寄奴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边,曾听闻旁人说过这样的神奇之事,然而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也不得不相信了这句话“道法自然。”在修仙之人来看,世上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啊。
他恭恭敬敬地对罗山拜了下去,感激地说道“仙长在上,请受寄奴一拜。”
罗山却也不推辞,只是谦逊地扶着他道“何至于此,您本就于我有恩,我请您喝一杯茶也是应有之宜。”
虽则如此,寄奴起身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罗山对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因寄奴说什么都执意要走,罗山这才恋恋不舍地将两人送到了门口。
寄奴忙问道“仙长,不知道我要怎么回去?还请指点迷津。”
罗山微笑道“这有什么可疑惑的,你既是由来路来,自是由来路去。”
寄奴刚想说,那路不是被你变没了吗,转身一看,却见那些养了小鸡小鸭的篱笆外,不正好好的就是自己一路走来的那条小路吗?
难道是刚才自己一时心急看差了,没能注意到这条路吗?
他心中狐疑,却赶紧站到了那小路上,似是怕它又立刻会消失一样。
罗山见他那情急的样子,不由得掩面而笑,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婉转风流的气度,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寄奴心中更是疑惑,忍不住问道“仙长,请恕在下冒昧,还请问您俗家的姓氏?您应该并不是姓罗吧。”
寄奴心中更是疑惑,忍不住问道“仙长,请恕在下冒昧,还请问您俗家的姓氏?您应该并不是姓罗吧。”
罗山似是略有动容之色,却仍然只是微微颔首道“我们本是有缘之人,来日您自会知道我的来历,虽说我已是化外之人,却也不能脱俗,届时还请您善待我的儿孙,莫要令我家族无后才好,多谢,多谢。”
他慢慢地作揖,寄奴只觉得自己明明站在原地没有动,然而,当他再起身的时候,自己竟是已经不知不觉地离那茅屋越来越远,竟是都快看不清他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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