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马兄弟,喝酒。”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手里端着酒碗,一仰头,碗里的酒倒进嘴里。
一些酒水顺着他的络腮胡子流了下来。
在他下首坐着一人,同样端起酒碗,说道:“属下敬大柜。”
“哎……”络腮胡子大汉一摆手,道,“早就没什么他娘的大柜了,叫虎爷,如今咱们也算在大凉山站稳了脚跟,虽然不如当初人多,可以也有上百弟兄。”
“是,虎爷。”马云九端起酒碗敬了石云虎一碗酒。
“他娘的,当初要不是有你们护着老子逃出去,恐怕人头都挂在城门楼子三丈高了。”石云虎抓起盆子里的一块羊腿肉,丢给了马云九。
马云九接过羊腿,嘴里说道:“虎爷,最近山上又有两个兄弟冻死,是不是下山找个村子抢一次,不然这个冬天不好熬过去。”
石云虎丢下手里啃了半截的肉骨头,说道:“也他娘的邪门了,这段时间山下过往的商队少了不少,本想让兄弟们过个肥年,要是再不来生意,老子都要挨饿了。”
马云九说道:“不如答应那个李掌柜上次说的事情,二百两银子也不算少,在附近村子抢一把,也未必能能赚到这么多。”
“银子到是不少。”石云虎说道,“可灵丘里咱们这实在远了点,不像大凉山这里,遇到官军还能逃回山上,在灵丘人生地不熟,真要出事,兄弟们很容易折损在那边。”
马云九说道:“从大凉山到灵丘,快马只需两天,杀的不过是个铁场东主,属下带手下的马队去,有六七天就能回来,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借助马力逃走。”
石云虎面露犹豫之色。
马云九继续说道:“虎爷,这笔买卖要是做成了,兄弟们也能过个肥年,这笔买卖做得过。”
石云虎犹豫了半晌,最后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放下酒碗,道:“行,这件事你去做,但不管成不成,你和马队不能出事。”
马云九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凉山不止他们一股土匪,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在大凉山站稳脚跟,凭借的就是马队的实力,要是没有马队,他们这些人早就被大凉山几伙土匪给吞了。
………………
“大人,李守备来了。”贾师爷对坐在后堂的郭斌昌说道。
郭斌昌揉了揉眉心,语带烦闷的道:“让他进来。”
贾师爷对来后堂报信的衙役吩咐了一句。
时间不长,李怀信在衙役的陪同下来到后堂。
“下官见过知县大人。”李怀信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李大人不必多礼,请坐。”郭斌昌用手一指旁边的座位,“来人,给李大人上茶。”
有下人过来,奉上一杯热茶。
李怀信随手把茶杯放在一边,说道:“下官的公文已经送到县衙三天,大人这里始终没有回复,莫非大人不认同下官,另有他想。”
郭斌昌抿了抿嘴,说道:“李大人,本官这两天也在犹豫,真要在公文上用了印,咱们可就算彻底得罪徐家,那些人头是怎么来的,咱们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李怀信说道:“大人,咱们已经得罪了徐家,自打人头带回县城,灵丘的百姓已经知道大人和下官剿灭了虎头寨土匪,这个时候就算大人您反悔,徐家一样会记恨大人您,大人别忘了,咱们在虎头寨可是签过一份文书。”
“就是因为此事,本官才惴惴不安,每日都不得安眠。”郭斌昌说道,“难道就真的要和土匪合作?这事情传出去,本官的清誉就此毁于一旦。”
听到这话,李怀信心中鄙夷。
当初为了活命签下文书,转眼就想不认账,这个时候提清誉,早干嘛去了,这些文官都是一个德行,道貌岸然。
不过这些都是心理所想,李怀信自然不会说出口,便问道:“莫非大人还想去虎头寨剿匪?”
“本官细想过,虎头寨有匪上千,若是放任他们为祸地方,将来传出去,本官岂不成了纵匪为患的昏官。”郭斌昌说的大义凛然。
站在一旁的贾师爷这时候开口道:“大人,想要剿灭虎头寨的土匪,恐怕要请动边军来灵丘,而且大人任上出现这样一股强匪,对大人的官声不利。”
三节都能拿到虎头寨送来贽敬的贾师爷,适时的帮虎头寨山上的土匪说了一句话。
而且心中美美的想,只要能劝动知县大人打消剿匪的事情,想来虎头寨那边还有一份孝敬。
李怀信附和道:“大人,贾师爷的话在理。”
郭斌昌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贾师爷说的这种可能,不然早就去巡抚衙门见巡抚大人了,就是担心在他任上出现这么一大股土匪,将来绩评上出现一个下下,不仅有损官声,弄不好连灵丘知县的位子都会丢掉。
可要让他这样被土匪威胁,他又不甘心,尤其他被迫签下的那份文书,简直是他从官任上的污点。
李怀信又道:“大人,下官手下的兵将都等着叙功请赏,如今虎头寨已灭,大人还是及早盖印张榜。”
“虎头寨真的灭了吗?”郭斌昌横了李怀信一眼。
心中恨不得掐死李怀信,虎头寨答应的一成份子还没有拿到,这就已经开始替虎头寨土匪卖命了。
可他却不知道,李怀信之所以这么着急,完全是因为守备大营死了不少人,他等着拿人头叙功,好能拿到抚恤银子,用来安抚守备大营人心。
就在这时,外面的衙役跑了进来,跪倒在郭斌昌面前,说道:“大人,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给大人送东西的,还说大人您知道这事。”
“给本官送东西?”郭斌昌一愣,面露不解,旋即对衙役说道,“带他们进来。”
“是。”衙役退了出来。
李怀信这时起身,说道:“既然大人有事,下官就先告退,还请大人及早张贴榜文,下官也好早些把公文给兵宪大人送去。”
“再说吧,这事本官还需考虑一二。”郭斌昌没有同意。
李怀信眉头一皱,面露一丝不满。
他正犹豫着是否要劝说两句,衙役已经把人带到了后堂。
郭斌昌见到被衙役带到后堂的那人,惊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指着来人,结巴着道:“你,你怎么来了。”
背对后堂屋门的李怀信一愣,转身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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