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挂着虎字旗令旗的海船从皮岛缓缓离开。
许学武站在船舷边,望着逐渐的远去的码头,通过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看着皮岛的人在码头来来回回忙碌着,往岛搬运船卸到码头的物资。
李尧开口说道:“这一次真悬,没想到东江镇的人真敢对咱们动手,而且还想要劫咱们的船。”
“毛文龙是有野心的人,他不敢真和咱们虎字旗撕破脸,顶多就是吓唬一下,想要从咱们虎字旗身占更大的便宜。”许学武淡笑一声。
通过皮岛的一系列事情,他也算摸清了毛文龙的一些想法。
李尧说道:“那也够悬的,之前见到队长你被抓,我差点忍不住带人冲皮岛去,后来还是段船长当机立断,命令炮手炮轰皮岛。”
“段平这次做得对,不吓唬吓唬毛文龙,以后东江镇只会得寸进尺。”许学武收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李尧说道:“咱们虎字旗刚与毛文龙合作的时候,也还算愉快,而且咱们用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换他们那些不值钱的大木,可以说东江镇占尽了便宜,如今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
“毛文龙地位变了,自然认为有资格跟咱们虎字旗叫板了。”许学武说道,“毛文龙再不是初到皮岛时那个孤立无援的游击将军,如今已经是大权在握的东江镇副总兵,手下的人也从二百来人,到现在有万人之多,治下的百姓早已数不过来。”
李尧感叹一声,说道:“还好大当家交代的任务完成了,东江镇答应让咱们虎字旗派人去宽短,不过这一次毛文龙丢了这么大颜面,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魏忠贤的名号还比较好用,毛文龙暂时不会乱来。”许学武语气淡淡的说。
李尧想了想,说道:“其实咱们也不一定非要用辽东的大木,其它地方一样有大木可用,最多麻烦一点。”
“辽东的大木非常适合造船。”许学武说道,“南面已经没有这么多大木可用,南洋的大木被红毛夷占据,咱们虎字旗想要从红毛夷手中弄到大木要花大价钱,而且还十分的麻烦,反倒辽东这里,大木很便宜,数量也多,有了辽东这里的大木支持,咱们才能造更多的船。”
李尧说道:“这一次得罪了毛文龙,以后咱们虎字旗派去宽甸的人,恐怕不会得到东江镇的照顾,能不被针对就已经不错了。”
“升帆!”远处传来段平的喊声。
一支巨大的船帆升了起来,海风吹到船帆,船速立时快了起来。
船在海面破浪而行,船身随着海浪左右摆动,甲板的人也随着船身一起晃动,水手稳稳的在甲板来回跑动。
许学武站在船板,单手扶着船舷,说道:“咱们需要的大木不能全指望东江镇,这一次铁山那边故意卡住大木,对咱们来说是一个教训,所以大当家才要求派人去宽甸,这叫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李尧点了点头。
想要造船,便绕不开大木,南方的大木早就因为造船砍伐的差不多,唯独辽东深山老林多,最不缺大木。
……………………
又一年的新年到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面也比平常热闹了许多。
刘恒站在门前,望着地背阴处尚未化开的积雪,时不时咬一口手里冒着热气的烤番薯。
番薯在虎字旗管辖的佃户家中,已经不算是稀奇的东西,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种一些,而且番薯产量高,对天时和土地不像谷稻要求那么高,哪怕自家院子里都能种。
多出来的番薯被虎字旗拿来酿酒,酿出来的地瓜烧卖往草原,或是卖给穷苦百姓喝,高粱酿的价格对很多穷苦百姓来说还是太贵,很少舍得花钱去买,而地瓜烧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价格便宜,深得穷苦人家和苦力吧的喜爱。
不过,虎字旗的田地里并没有光种番薯一种农作物。
番薯虽然可以在灾年充饥用,但终究比不得谷稻这些粮食,所以虎字旗只把番薯作为补充粮食用,主要食用的还是米谷这些传统粮食。
“大当家,新年好。”赵宇图从院子外面走进来,隔着老远,朝刘恒拱手拜年。
刘恒笑着说道:“新年好,要不要一起吃点,我让赵武烤了几块番薯,味道很不错。”
“属下一闻到烤番薯的味道,馋虫便勾了起来。”赵宇图用手揉了揉肚子。
刘恒回过头,冲着签押房里喊道:“赵武,给赵先生拿一块烤番薯。”
时间不长,赵武手里拿着一块番薯走了出来,递给了赵宇图。
番薯面还冒着热气,赵宇图拿在手里,两只手来回换手倒换着,最后把手里的番薯掰成两半。
“好吃。”赵宇图咬了一口红薯,嘴里哈着热气,说道,“属下就爱吃烤熟的番薯,怎么吃都吃不够。”
刘恒笑着说道:“爱吃就多吃一些,不够的话我让赵武再烤,今年地薯的收成很不错,你想吃多少都行。”
“有了这些番薯,就算是灾年,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赵武说道,“番薯这样的好东西,朝廷也不知道推广,要是大明的百姓都有番薯吃,哪里还会有百姓饿肚子。”
虎字旗推广番薯有一年多,大同有不少地方开始学虎字旗种番薯,但大同之外的地方,基本看不到种植番薯的情况。
太原和宣府的一些官员,早就知道虎字旗种的番薯高产,可以养活更多的百姓,却从未想过让治下百姓去种番薯,当地百姓种的依然是传统农作物,而且因为天时不好,年年减产欠收。
刘恒微微一摇头,说道:“没有心甘情愿为民做主的父母官,就算有再高产的农作物也是无用。”
“也对。”赵宇图说道,“福建那边早开始种番薯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朝廷把番薯推广到北边来。”
说出这话时,他脸颇为失落。
作为读书人,他对大明的这种碌碌无为,失望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