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任卫国和母亲王翠兰高兴的连晚饭也不做了,给玉琴简单交代一下,就直奔队长张天富家而去。
没多久,村里的大喇叭就传出了张天富浑厚的声音:“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大家注意了,各家派代表到办公室集合,要开个会,一定要到,不到者扣工分。”
喊了三遍,任自强没去凑这个热闹,不过看到深夜归来的父母的兴奋的笑脸,知道事成了。
发财的计划完成了第一步,任自强心里万分得意,不显山不露水的促成这一桩美事,而且没让自己表现的惊世骇俗。
狂喜的父母根本就没看出这一切都是任自强的谋划,任自强对自己小小的点了个赞,安然进入梦乡,度过了重活的第一天。
剩下的时间里,任自强的父母依然早出晚归,又见到年少时的姐姐、哥哥们,任自强除了心中高兴以外,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样,他们该上学的上学。
唯一让父母放心的是任自强懂事多了,每天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说,还把小妹拾掇得也不像以前每天弄得像个泥巴猴一样。衣服穿的干净整齐,小脸洗的红扑扑的,小羊角辫子也扎得直溜溜的。
任自强自己也不像以前上蹿下跳,东跑西颠的。把父母乐的,觉得孩子长大了,知道操心,让大人放心。
任自强呢就假模假式的缠着二哥任自锋要认字,还缠着大姐任凤霞,大哥任自立一本正紧的学习abc。
任自强暗自腹诽道:“懂得多也好似一种罪过呀,太tm心累了。”每天还要卖萌撒娇的到父母面前表现一番:“爸妈,我会写上、中、下、人、口、手了,我会数数了,1、2、3,我学会加法了,我会背乘法口诀。”
父母亲也没有感觉特别突兀,只觉得自己孩子脑瓜开窍,爱学习了,每天看着小儿子的进步,乐的合不拢嘴。
唯一感到沮丧是任自锋,三年级的题,小弟比他会的还多。都成了他的辅导小老师,这才学了半个月呀!
任自强心中得意,你上辈子学习比我好,工作比我好,这回我可要扳回一局,让你好好认识一下什么是‘天才’。想到高兴处,任自强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大家的眼中,任自强除了照顾好小妹,其他的时间就是看书,翻书,嘴里还念念有词,手里拿着个铅笔头在书上写写画画。
父母有时候好奇,拿过书看了一下。不懂,跟鬼画符似的。除了数字,就两三个汉字,上下不连贯,语句莫名其妙。
就问道:“小强,你这乱写的什么,看也看不懂,都是啥意思?”
呵呵,看不懂就对了,要是看懂了,还不得吓死你们呀!不在意说道:“随便写着玩的,没啥意思。”
其实,这是任自强的记忆密码。他担心有些大事情忘了,特意加强一下自己的记忆。用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密码记了下来,省的自己到时候记不清,错过了发财大计。
父亲任卫国和母亲王翠兰抽空去了一趟县上,借了队上的毛驴车去的。提了两只鸡,又在山下的水沟里抓了些鱼去拜访了柯永福。
晚上回来时,任卫国喝的醉醺醺,母亲还提着大包小包的回礼。两个人一脸的兴奋,看来是合作的事情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没啥变动。
张天富亲自跑了一趟水库,要了一次水,浇了一下红花地。红花果然不一样,长高了,分叉也多了,花头长的是密密麻麻。村里人嘴上不说,但是脸上的笑意谁都能看得出来,因为这个事情是保密的,事关自己的利益,队上的人谁也不漏丝毫口风。
任自强不知道父母是怎么谈得,反正整个村里人都精神了很多,眼里也有了光彩。是呀,能多挣点活钱,谁不干呀!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传出去要‘割尾巴’的。
在忐忑不安与兴奋中,一年的摘花季到了,学生也放暑假。红花地里红的、黄的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空气中弥漫着红花的药香。村里人像打仗一样,对外面的顺手牵羊的是严防死守,坚决不让靠近地边。
地块也按人头抓阄分好,啥时候采摘统一安排。也不存在披星戴月的争抢,忙而不乱。不经意间张天富竟然做了一件大事,这不就是包产到户的雏形吗!只不过这只限于摘红花期间,花期完后还是老样子。
任自强不由哀叹,悠闲的日子到头了,因为自己也得亲自上阵。这是躲不掉的,全队人家莫不是如此。
唯一不放心的小妹也安置妥当,父亲任卫国特意把小妹的小木床搬到自家红花地头。上面还用床单搭了个遮阳棚,吃的,喝的都带好。都在自己地里忙活,摘花看孩子一举两得。
任自强耍了个小心眼,说道:“爸、妈,今年摘得红花卖的钱归我,我要买书,买本子买笔。”
父母看了看任自强的小体格,心想:你能摘多少呀,指着你摘红花,还不是指屁吹灯吗!再加上心中高兴,就一口答应,说道:“没问题,你的归你,我们一分都不要。”
任自强大乐,呵呵,看我给你们来场不一样的烟火,到时候你们可别反悔。
腰里系着母亲做好的小布袋,任自强自己还准备了个大的备用。往年摘红花,对上的人不分大小,只要能跑得动都赶到地里去干。而且是披星戴月的,红花刚露出个花骨朵,就抢着摘了。那真是手快有,手慢无。
这样摘得红花,绒长不够,比较碎,等级也上不去,产量还低。今年不一样,等花骨朵完全绽放,才去采摘,这样花蕊也长,油份也足。唯一不好的,就是刚好在七月流火的天气里,那个日头晒得能让人冒油。
任自强怕热,特地用柳树枝编了个凉帽戴在头上。进了地里才发现自己身矮腿短,刚好能露出个小脑袋,极大的不方便。不过任自强没害怕这些困难,毕竟自己干过十几年这样的活,好歹也是熟练工,有经验。只要眼到手到,干活不怕慢就怕站,坚持就是胜利。
第一天磨合期,干了四个多小时,湿花摘了能有两公斤多,因为是头茬花,还没开得太多。就这都吓了父母一跳,这小家伙太能干了,看来是想钱想疯了。
比二哥任自锋还摘得多,把他臊得不行。后面是稳步提升,花开的最旺的时节,最多摘到六公斤,要知道三公斤湿花可以晾晒成一公斤干花。
由于浇了水,花期延长,本来两个星期干完的活,延长到近三个星期才彻底的开完。任自强最后一合计,自己摘了二十多公斤干花,按照供销社给的价格6快一公斤,妥妥的一百二十元到手。
换来的是任自强本来捂的有点白的脸变得黑油油的,整个一个小黑球。整个队上都陷入了丰收的喜悦中,这可都是自己的,一毛钱都不用交公。而且果真象开会时所说的,各家各户能多收入往年的一倍还多。
红花一采摘,柯永福又来了一趟,带来了称,还留下了一百张‘大团结’。指导着任自强的父母收了一天,对于队上的红花质量非常满意。绝大部分都是一级品,妥妥的。
收购一公斤红花比供销社价格高了五毛,村民们都没有声张,悄悄地把红花送过来,换回了或多或少的钱。父母亲更是严把质量关,每次收好的红花按等级分装好,搁个一天两天租用队上的马车往县上柯永福家送。
队上距离县上有二十五公里远,马车要走三四个小时,又不敢大张旗鼓的送。都是天黑后,父母赶着马车拉着红花去,到了柯永福家都是凌晨一两点钟。
连夜卸货,过秤、验收、拿钱,再连夜往回赶。不耽误白天地里摘花的活,睡觉都是在马车上轮换着睡。累,根本不考虑,每次看着手里多了四五百块的进账,父母亲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干劲十足。
任自强多不甘心呀,明知道老家的红花价格翻着番,可没办法告诉爹妈。你当你有千里眼、顺风耳呀!为了能想个办法能够让家里多挣钱,尽快改善家里一穷二白的生活。把任自强急得抓耳挠腮,坐卧不宁。
偶然间翻到大哥任自立的小人书《三国演义》。任自强一拍脑瓜,有了,我也演绎一出‘蒋干盗书’,把信息透漏给父母。
再次送红花的时候,任自强死缠烂打的要跟着去,还藉口想柯大叔了,一定要去看看他。父母被缠的没有办法,也知道柯永福最喜欢任自强,就带着去了。任自强躺在红花包上,嗅着红花的药香睡了一路。
到了柯永福家,看到了久违的柯家大院。院子里是一水的水泥地坪,一排一砖到顶的红砖房,旁边还有两个大仓库,在当时都是非常气派的。
柯永福一见任自强来了,就稀罕的不行,乐得嘴都没合过。又是糖,又是饼干的使劲给任自强手里塞。任自强的嘴巴更是抹了蜜一样,那个嘴甜加乖巧。
任自强故意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道:“叔,我还想睡觉。”柯永福连忙抱着任自强到卧室里,放到床上让他继续睡。
父亲任卫国气的不行:‘不让你来,你偏要来,来了啥用不顶,就是睡。’苦笑着说道:“这孩子,说是想你了,非要来看你,来了就这样,真是熊孩子!”柯永福哈哈大笑道:“孩子小嘛,瞌睡多,正常,正常。”
大人们在屋外忙着,任自强躺在屋里,偷笑道:“嘿嘿,成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早已伪造好的电报稿,上面赫然写着:‘现红花价格每公斤十五元,缺货,速发。’发出地址是安徽亳州,接收人是柯永福。任自强小心翼翼的把电报折好,放在口袋里,电报纸是从队长张天富家里顺来的。
估摸着外面差不多忙完了,任自强才假装醒来,穿上鞋子跑到外面。柯永福正在和任自强父母算着帐,看到任自强出来,忙问道:“小强,怎么不睡了?我看你别回去了,在县上玩两天”
任自强赶紧回答道:“叔,我睡好了,我还要回去摘红花,还要带小妹,可没时间在县上耍,等忙完我再来看你们。”
柯永福摸着任自强的小脑袋瓜对他的父母说道:“任老弟,大妹子养了个好娃娃呀,这孩子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任卫国和王翠兰心里也很骄傲,任自强这段时间变化太大了,还能干,像个小大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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