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站台外面依然是白雪皑皑的世界,屋顶、马路边一片白茫茫,只有光秃秃的掉光树叶的树干在风中凌乱。
路边的行人裹得严严实实,戴着皮帽子的少数民族有之,带着棉帽子军大衣的汉族也不少,从服饰上一眼就能分辨出。衣服还是黑色,蓝色、灰色、还有国防绿。鲜艳的红色、粉色、鹅黄色只能偶尔看到,是那么的显眼富有生气。
带着防滑链的车轮咯吱吱碾过路上的残存碎冰,现在马路上还没有扫雪的概念,马路上的积雪被压得光滑无比形成黑色的冰。
路边行人不时的滑倒,让人防不胜防。垃圾也在路边倾倒了一大堆,汽车路过时惊起一群找食的麻雀呼啦啦飞起,黑压压一大片如一块乌云一般。
这一切就跟去年冬天复员回来一样没有丝毫改变,比自己和表弟离开时更多了些萧索和凄冷。
王如海看着这一切,想起小表弟的雄心万丈:哥,相信我,咱们一定能挣大钱回来好好建设家乡,让她成为祖国大地上最为璀璨的明珠!王如海的心不由得激动起来,目光也热切起来,喷射出火一样的光芒。
身边的齐美玲注意到心爱的人的异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半年没回来有点激动!”
“小海,别急嘛!好好陪我呆两天,咱哥俩一年多没见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呢!”罗尚武好整以暇的把着方向盘笑道。
“是,连长,保证完成任务!”王如海条件反射般大声说道。
他那一本正经的的样子逗得齐美玲咯咯娇笑起来,罗尚武也跟着哈哈大笑:“小海,这可不是兵营,你也不是我的兵了!怎么还来这一套?”
“呵呵,习惯了,习惯了!”王如海尴尬的摸摸头,齐美玲贴心的摩挲着他的另一只手背。
三人说笑中车就到了军营门口,警戒的哨兵看到是罗营长的车敬礼放行。罗尚武摇下车窗举手回礼,王如海也下意识的举手回礼,又惹得齐美玲偷笑不已。
王如海打量着军营里的布置和战士们冒着冷冽的寒风依然在训练,这熟悉的一切仿佛又让他回到热火朝天的军营。每天的越野、射击、战术动作,和战友的吹牛打屁,那一切又在眼前闪现。
王如海不由的紧了紧手,他那个力道,齐美玲柔若无骨的小手怎么受得了。“哎唷!你轻点儿!”齐美玲娇嗔的用力抽出手,用小粉拳打了一下王如海。
“啊!对不起,对不起呀!美玲,我刚才一回到军营有点激动没控制好力道。”王如海这才醒悟,忙不迭的赔礼道歉。
罗尚武回头看了一眼,欣慰的嘿嘿笑了起来,不愧是自己带的兵,哪怕是走了也没忘了军营。
车停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门口,屋顶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院子里的水泥地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落一丝雪花。
听到车声门帘掀开,随着一股热腾腾的白气出来一个短发秀丽的女性,她是罗尚武的爱人陈思洁。她穿着绿军装,虽然里面还有棉衣,也难遮掩她那婀娜的身姿。
齐美玲还不等车停稳,推开车门一个箭步跳下去,然后欢呼着扑上前去道:“思洁姐,能在这见到你太好了!我想死你了!”
“小玲!你怎么来这儿了,怎么过来也不打个电话?”叫思洁的女子惊喜的抱着齐美玲。
“思洁姐,这可说来话长了,外面这么冷你总不能让我在外面说吧!”齐美玲撒娇道。
“不对呀!尚武不是去接小海了吗?怎么把你接回来了?”陈思洁还在那犯疑惑。
“嫂子好!侦察连一班班长王如海向你报道!”王如海还没改了军营的毛病,紧跟着从车里下来激动的敬礼说道。
“小海!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接到你的电话,我和你们连长一晚上高兴的没睡着,总算盼到你了!”陈思洁一见到王如海眼睛立马红了,眼里泛起了水雾,上前抓着王如海的手说道。
“好了,媳妇,咱们进屋说,这大冬天的总不能在外面迎客吧!”罗尚武一看媳妇这是拉话的架势,立马提醒道。
“就你知道我不知道似的,小海,快进屋,这一路上冻坏了吧?”陈思洁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珠,嗔怪的给老公一个白眼,连忙掀起门帘让着。
“嫂子,我来,我来,你先进!王如海上前一步接过门帘:“美玲,别愣着快进呀!没看到屋里的热气都跑光了。”
“哦。”还在思量思洁姐怎么对海哥那么感动的齐美玲慌忙答应一声,低头快步走了进去。
“连长,你也快点呀!”王如海催促道。“小海,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娃娃嗉子甩清楚(新疆土话:脑子要明白的意思)!”罗尚武一边进屋一边打趣道。
“哎吆,连长,刚来这里就把辛疆话学会了!你这首都人入乡随俗可够快的呀!”王如海也不示弱反过来调侃道。
“哈哈,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不熟悉不行呀,手底下的兵还有和外面打交道,不懂点本地话吃亏呀!”罗尚武自得的笑道。
几人说笑着进入房间分别落座,陈思洁忙着给三人倒茶,让他们吃瓜子干果,王如海又要抢。陈思洁柳眉倒竖,命令道:“小海,你给我坐下,这是在家里不是以前的军营。”
王如海这才乖乖的坐下,不再勤快,端起茶牛饮起来。这时候,陈思洁才问起齐美玲怎么也过来了?
罗尚武向媳妇挤挤眼,调笑道:“还没看明白呀!人家成双成对的,这是要回来见家长了!”
“啊!你们两个···”陈思洁惊讶的指着王如海和齐美玲凤目圆睁:“你们俩怎么可能?”
“不行吗?思洁姐,海哥可是盖世的英雄!”齐美玲扬起头傲娇的反问道。
“行!怎么不行!我是说你们俩怎么碰到一块的呀?快给我讲讲。”陈思洁瞬间转换了话题。
齐美玲不好意思讲,用胳膊肘捣捣王如海让他讲。
罗尚武也笑道:“小海,你好好讲讲离开部队都干什么了?上次打电话根本听不清楚,我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
王如海这才把近一年发生的事情细细讲述了一遍,包括怎么去南方,怎么和齐美玲认识,怎么去香江,到香江干了哪些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当然挖宝的事情打死都不能说,这可是挖国家的墙角说出来很丢人的。只是说走的时候从家里带了一些家传的宝贝,在香江卖了大价钱。
这些话让罗尚武和陈思洁两口子跟听天书一样,云里雾里的飘荡着感觉像传奇故事一样。齐美玲这才知道王如海给她的那枚供养佛钱的价值,不自觉的摸摸胸前贴身挂着的吊坠,内心甜蜜万分,星眸里的柔情蜜意都能滴出水来。
罗尚武两口子如石胎雕塑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侃侃而谈的王如海。要不是拉货的士兵敲门进来,两人还醒不过来。
王如海也没客气,指挥着那些兵蛋子把上面有‘罗’的标记的纸箱子搬下来拿进屋。不一会儿就堆满了半个房间,有电视机、洗衣机、冰箱、香烟、洋酒、衣服,还有一些吃食。
陈思洁看到这么多东西,嗔怪道:“小海,你这是发财了,那么远的路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嘿嘿,这要感谢美玲,她说可以带所以我就多买了一些。”说着话把装着香烟的纸箱打开顺手拿了两条,递给忙了半天的战士让他们去分分。
那些战士哪敢收呀,忙不迭的推辞,罗尚武笑骂道:“让你们拿你们就拿着,客气什么,没眼力劲的玩意。这也是我手底下的兵,只不过比你们早几年而已。”那几个兵这才收下,敬了个礼一溜烟的开着车跑了,车先停在车库里。
齐美玲早拉着陈思洁去里屋看衣服,试化妆品去了。
罗尚武一直没吭声等人都散了,这才哭笑不得的指着王如海说道:“小海,你这架势也太大了,这些东西我可不能收,别人会说闲话的,影响不好。”
王如海一副二皮脸混不吝的样子,拍拍手道:“那我可不管,这是你的事。来尝尝我给你带的洋酒,这可是人头马,香江人说‘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顺手找来两个茶杯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罗尚武,示意了一下:“尝尝,味道还行!”
罗尚武举起杯碰了一下,笑道:“这我喝过,我爸哪有几瓶跟宝贝似的,也是朋友送的。”
“呵呵,连长,我忘了,你可是首都来的啥没见过呀!”王如海贼兮兮的一笑,顺手拍了一记马屁,喝了一口。只有在这里才是最轻松的,无拘无束的。
“哈哈,小海,这次你可帮了大忙了,这个我得留下,过年拿回去好好馋馋老爷子!”罗尚武得意的笑道。
“连长,以后我让美玲给你带,尽管喝,哪怕像白开水喝都没关系!”
“你小子,怎么那么好的运气?什么都让你赶上?”罗尚武笑骂道。
“是呀!连长,我现在还跟做梦一样,这我哪能想到呀!”王如海也感慨道。
罗尚武看看时间朝里屋吆喝了一嗓子:“你们俩忙完了没有这都到饭点了,该去吃饭了?”
“来了,来了!”随着声音走出来两位天仙般的人儿,特别是陈思洁,上身雪青色羊绒大衣,里面带着碎花的羊绒毛衣,既轻薄又保暖。
下面穿的是修身银灰色长裤,脚蹬棕色短棉皮靴,宛如时尚女郎从画里走出来。薄施粉黛,唇上涂了淡淡的唇彩泛出红润的光泽。
罗尚武都看呆了,仿佛不认识一般,王如海到底是见过不少美色,面不改色的夸道:“嫂子不愧是文工团出来的,这气质绝了,太漂亮了!七仙女下凡也比不过。”
陈思洁嫣然一笑:“小海,你这一出去嘴皮子也利索了,也会夸人了!”
“本来就是嘛!连长你说嫂子漂亮不漂亮?”王如海捅了捅还在发呆的罗尚武。
罗尚武忙不迭的点头:“漂亮,真漂亮,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
陈思洁暗自欣喜,脸上却绷着劲,笑道:“不是饿了吗?走,去吃饭!”
“嫂子,不在家吃吗?”王如海问道。
“在家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个好吃的,早都定好了!”罗尚武一拍王如海的肩膀道。
“别忘了拿瓶白酒,洋酒我还是不习惯,要喝你喝!”王如海提醒道。
“忘不了,早都准备好了,陈年茅台,从老爷子那顺来的,我一直舍不得喝给你留着呢!”罗尚武笑道。
“美玲,你跟嫂子喝红酒,别忘了把开瓶器带上,那家伙不好开!”王如海转身对齐美玲说道。
“嗯!”齐美玲答应一声,打开箱子取了两瓶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