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桥,望原城侧桥头堡。
上至负责桥头堡防护的贵族,下至普通的士兵,每个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太好;
纵然今天是“祭雨节”、需要迎接前来慰问的东境民众,但他们脸上勉强做出的笑容还是有些僵硬。
前几天的惨败依旧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自从东境扬起复仇的旗帜以来,未尝一败;
菲尼克斯公爵带领大军攻无不克,已经攻打到了神恩城城下,几乎兵不血刃——甚至还抓到了不少中境的俘虏;
然而,负责防守望原城的贝克大人却打了一场败仗。
二百八十四名勇敢无畏的东境骑兵,忠诚善战的斯姆男爵,因为贝克莽撞的命令而血洒疆场。
在森林里面遇到伏击的他们,只有十六名骑兵侥幸冲出重重陷阱;
伏击过后,东境一方回收了他们无头的遗体,整个望原城为之悲痛,贝克更是被菲尼克斯公爵斥责一番,命令他亲自为将士们守灵三天,以示惩罚。
这是东境自发起战争以来所遭受的最大损失。
南方的王领,菲尼克斯带着几万人的大军,都从没有遇到过上百人的损失;
而贝克连守个哑桥都能损失二百多骑兵!骑兵的武器装备多少钱姑且不论,那是二百八十四个东境男儿的性命啊!
菲尼克斯公爵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一夜没睡好觉;他担心那些士兵的幽魂半夜找到自己,询问自己的父母有没有得到赡养;担心回到东境之后,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东境的乡亲父老。
贝克自然是被严厉地训斥了一顿;然而他却不能去训斥别人。
因为命令是他下的;那个男爵的判断虽然可能有问题,但人家已经为了东境付出了自己的性命,贝克又有什么脸面去斥责人家?
当然,这种情况只在东境出现。
惨败之后,贝克自然要加紧对哑桥的防御——菲尼克斯对于贝克的斥责中有一条:我们的父亲都已经被人杀害,你居然还在乎那些无谓的侮辱?
这种时候只有做好防御才是最重要的。
纵然中境军的大营已经向后撤退,但中境侧桥头堡的防卫依旧严密无比;闸门紧锁,箭矢充足,士兵们巡逻更勤,做好了一切的应对准备。
当然,望原城侧的桥头堡此时就显得有些松散——毕竟,在前方的桥头堡受到威胁之前,这里几乎是绝对安全的。
两个桥头堡的防御配置基本相当;更何况望原城这一侧在危机之时还可以选择炸掉哑桥遏制敌人的进攻。
至于敌人派遣队伍直接偷袭这边?不可能的;两侧的桥头堡都可以轻松防守住上万人甚至是数万人的攻击,就算他们用小船偷偷派遣两三千人来这边也没什么用——不仅打不下来,就连补给也不可能保证。
有所懈怠也是不可避免的。
东境有着在祭雨节慰劳领主的传统——这也和他们仁慈和善的治理手段是分不开的。
这个祭雨节是在战争之中度过,民众们于是准备用提供后勤的方式去支援领主——他们主动将装满粮食的木车运送到桥头堡之中。
对于民众们的热心帮助,贝克当然是喜不自胜;他下令望原城侧的桥头堡打开闸门,欢迎百姓们送粮食入堡。
守卫们也自然是要保持着笑容,毕竟这可是给自己送饭的;他们尽可能忘却前几天的阴影,热情地去招待所有来桥头堡送粮食的民众。
这会儿,又来了一队——这队看起来规模还不小。
这个送粮车队足有十余辆大马车;马车的木质车厢上面蒙着白布。
这种型号在望原城附近的望原村中比较常见……应该是那里的富农。
送出这么多的粮食,这可还真是有够阔绰的。
这车队为首的,是一位略显富态的壮年汉子,满脸堆笑;他的身边跟着一位皮肤偏白的精瘦侍卫,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怎么看都像是硬挤出来的。
“大人,俺们带了这十五大车粮食,想要慰劳一下您们!”壮年汉子接近了桥头堡的闸门之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言语之间满溢着一股庄稼汉特有的朴实味道:“给贵族大老爷出力,真是辛苦你们咧!”
卫兵也没多起什么疑心;这一上午,他已经迎接了好几批的送粮车了,这一批不过是略微大一些罢了;按照程序,他应该叫更多的士兵过来,然后帮着这些朴实的送粮人进行搬运……
“老爷,不用叫人!”富农打扮的大汉摆了摆手,“俺们这些人,有得是力气!让俺们进去自己搬就好!”
卫兵感觉这样不太好——毕竟人家是来送粮食的,还让人家干活,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可这批粮食实在是有些多,这会儿自己的同伴们都在忙于将其他粮食入库,短时间内实在是腾不出来手;
没办法,那就只能麻烦他们了。
“菲尼克斯公爵会永远牢记你们的贡献。”卫兵认真地向着行了一礼,“请进入桥头堡后进行登记,未来公爵大人会奖赏你们的忠诚。”
“嘿嘿,一定一定,俺们等着呢。”大汉搓着手掌,带领着车队进入了桥头堡。
桥头堡的内部结构宛如一个小型的城池;进入城门之后,首先是一个能够容纳数百人的空地——这里是士兵们的演武场,然后才是防御用要塞;
而要塞的设计自然也是针对桥梁的那一边——为了防止敌人占领桥头堡后过桥袭击,弓箭以及其他军械、作战人员都被安置在了那侧。
十五辆大车进入了桥头堡之后,原本就人来人往的演武场显得满满当当;
从那些运粮车上,开始下来一个又一个的壮汉;
起初,周围的人以为这些人只是来帮忙搬运粮食的,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这些人越来越多,很快多到不正常——再怎么多的粮食,也不至于有一百多人来帮忙搬运吧?
更何况马车的车厢中还不断有人正在走出来;
他们几人一组,分散开来,像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面散步一样在桥头堡演武场中游荡。
等到桥头堡的士兵们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
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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