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之中。
昨晚的战斗已经彻彻底底结束了。
清晨的光芒洒落在树林之中,鸟儿早已忘却了昨晚的喧嚣,在枝头鸣叫;
树林里面洋溢着植物和泥土所散发出来的,令人放松的气息;
但,这样的味道并不能够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心神舒畅。
远离战场的某处森林之中,达布罗正端坐在一个规模并不算大的土堆面前。
他坐在地上,目光落在土堆上,看起来有些无神;同时,他似乎相当缺少休息,眼眶看起来有些发黑,身体疲惫不堪。
那加大尺码的袍子上有着汗水浸湿过的痕迹眼前那个土堆,或者说是坟墓,正是他亲手挖出来的。
远处有十几个民兵在看着他,不敢靠近;
更远的地方,那几百人正等候着达布罗给予他们下一步的指令。
可显然达布罗一时半会儿之内并不打算站起来。
远处一个民兵跑来,手中拿着一卷羊皮纸卷;他想要接近达布罗、把信息传递给他,却被人拉住了;
“喂,这上面可是战报,要是耽误了传递的话”他低声对拉住他的人说道,“我们可负不起责任”
羊皮纸上所书写的最重要内容就是双方的损伤情况;这和达布罗的关系不大。
总结起来就是中境大胜。
现在,中境的所有士兵、贵族都情绪高涨,因为他们知道,一切情况都在迈伦斯公爵的掌握之中;
迈伦斯公爵对于这场胜利并没有过多的喜悦因为他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唯一有些意外的,就是东境居然把比预计还要多士兵投入到了山谷之中;
这也只是让他“眉头一挑”的程度而已;东境那兄弟俩,总是能够在办傻事的程度上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他以为,那看似朦胧的几千科瑞族不会吸引东境超过两万的兵力;
没想到他们居然派来了四万人,这下子直接把迈伦斯的后续计划都给省了。
在昨晚的战斗之中,有一万两千余人直接被爆炸强劲的冲击波给震死;
谷底剩余的八千人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他们受了或轻或重的伤,而中境显然没什么多余的工夫去医治他们;
还能动弹的三千多人被当做俘虏押回神恩城,而剩下的还在苟延残喘的四千多人则被就地杀死。
和如此巨量的人数相比,山谷实在是算不上大;此时的山谷,几乎完全被碎石和士兵们的遗体所覆盖。
现在,整个山谷都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如果再搁置一段时间后,这些遗体会产生,届时的景象将会宛如噩梦一般
可是,由于这里距离王都远得很,所以迈伦斯公爵决定不做任何处理。
而山谷两侧的士兵们则在山下王领军的猛攻下惨败,付出严重损失的同时被彻底击溃;
经过清点,有七千多人阵亡,剩下的一万多人逃到了深山或是山脚的树林中。
而中境一方的损失则没多少主要都是被“舍弃”的那些科瑞族人;
五千余科瑞族人全都当场殒命,他们所停滞的山谷末端是冲击波肆虐最为残暴的位置;
剩下的就是在和山谷两侧的东境士兵交战时被杀的了如此规模的厮杀却只有三千余人阵亡,战损比越一比二,迈伦斯公爵对此相当满意。
至于对东境大营的偷袭,则没有山谷这边的战线顺利。
迈伦斯公爵派剩余的三万主力猛攻仅剩一万多人把守的中境大营,遭到了比预想之中更加激烈的抵抗;
即使这一万多人没有菲尼克斯公爵指挥,作战也异常勇猛;
在突袭且数量占优势的情况下,中境的主力硬是拼到了天亮才将东境大营完全击溃;
东境士兵阵亡约六千左右,剩余的士兵溃退到王冠镇,几乎身上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
而中境一方则阵亡八千有余,伤员数量比这稍多如此大量的伤亡是本次战斗之中第二个出乎迈伦斯公爵意料的信息。
但不论如何,东境军已经取得了战争的一大胜利;
东境军损失惨重,即使他们退守王冠镇也没办法坚守多久;
等待着中境军的,是势如破竹的接连胜利所有人都不怀疑这一点。
“战报那种东西,大人肯定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拉住传令兵的民兵严肃地摇了摇头,“现在,让大人好好静一静吧。”
已经取得胜利了;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半点儿的喜悦
在白猿的坟墓前,达布罗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白猿自从自己开始训练民兵以来就一直跟在身边,忠心耿耿,知晓分寸,就是问题多了点儿;
可这会儿,他却已经没有办法再问自己哪怕半个问题了。
哪怕取得再多的胜利,也没办法呼唤回这个老部下的性命。
达布罗感觉莫名其妙的难受;和自己分别的人明明不止这家伙一个,但为什么
这是战争,战争就一定会有牺牲,而在厮杀之中死去就是这些士兵的宿命
宿命个屁。
达布罗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白猿安排在这儿
自己这莫名其妙的郁闷,难道说因为他没能成功干掉东境公爵
如果说他干掉了东境公爵,白猿的牺牲就没让人感觉这么难受了
达布罗假设了一下自己虽然会因此而感到高兴、并且获得晋升,但
这依旧不能够抹消应有的疼痛。
这就是战争所带来的后果;之前自己一直都在幕后旁观,看着于己无关的人在搏命相杀,保证自己一直处于安全之中;
直到自己这次不能算作失误的“失误”,才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究竟会带来什么。
虽然所属意料之中,但亲身体会和“了解”“知道”“明白”是近乎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两类概念
真让人不舒服。
对比之下,成就一番所谓的“事业”真的那么有吸引力吗
功成名就固然值得令人欣喜,但单独地陶醉于其中又有何意义
独坐空寒之巅,似乎还不如和好友一起谈天说地来得愉悦。
达布罗揉了揉酸麻的腿,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地上站起来。
或许,自己的想法应该有些许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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