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清晨时分。
艾雷坐在营地不远处、高地的一块巨石上方,打量着北境营帐那边的景象。
对岸的人越来越多了,物资越来越多了,船和投石机也越来越多了。
一开始,艾雷还会在闲暇的时候数一数到了多少支队伍;但后来艾雷已经懒得去数了。
反正最后那个数字也是早已经知晓的。
十万。
而莱因领这边,经过了兵员的补充、迎来了科瑞族的增援,但现在的总人数还是不到两万。
光是这个数字的对比就让人感觉有些恐慌不安更何况,对方全都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士兵,而自己这边有近半数只是凑数的;真打起来的话,必败无疑。
但,莱因领这边并没有多少人慌张。
艾雷将视线移动到了猎户港防线附近在那里,新的土台搭建了起来;
这次可不像之前那么凑合事了;工匠更加用心,芙兰也用石魔法进行了一定的加固,至少不会被一轮齐射就打翻了;土台上,投石机附近也搭建起来了小型的铁皮防御工事,是仿造北境那种单人堡垒制成的虽然做不到像北境那样全部由金属制成,但看起来也让人安心了许多。
这个过程中,北境并没有加以阻拦;是营地方面需要调遣、腾不出手,亦或是藐视莱因领那可怜的人工水平,不想提前发动攻击
没人知道,但对莱因领来说肯定是好事。
双方数量上巨大差距所产生的恐慌感,是任何手段都无法彻底消除的即便是艾雷,当视线移动到敌人那边的时候,胸口还是感觉有些发闷。
这也太多了吧。
北境大军已经集合完成了。
艾雷的身体略微向后一靠,清晨的岩面显得格外冰冷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但这里才是最好的位置。
艾雷很清楚,事先该做的所有准备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继续停留在营地中也帮不上什么忙;
至于交战操作投石机、巨弩以及搬运石块弩箭这种事情,士兵们可比自己熟练多了;自己到那里去,他们还得分心保护自己划不来。
芙兰这几天里面可是累坏了,这会儿正在营帐里面静休当然,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抄起身边的风魔法瓶逃离。
自己选择营地外的这块岩石,一方面是方便观看河面上的景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有“万一”的时候,能及时和芙兰汇合跑路。
凡事都要做好两手准备才妥当,嗯。
说起来,时间也快到了吧艾雷活动了下身体,使得自己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身后的石块已经被捂得热乎了点儿,没一开始那么难受了。
艾雷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云朵有点儿多,人的心情或许也会因此而沉闷些吧
视线再缓缓回落到营地上袅袅炊烟从两军的营地之中升起,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了。
艾雷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还算新鲜的面包啃了起来。
有点噎,早知道应该带点水过来。艾雷皱了皱眉头,默默地嚼着。
当艾雷将手指上最后一点儿面包屑吃干净之后,北境那边动了起来。
营地之中的散布着的黑点儿开始成阵列地整合到一起,虽然由于离得较远、那些人看起来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但压迫感还是十足比天上的阴云要强百倍。
由于光照不足,他们的武器、铠甲也显得暗淡了一些;但正因此,也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艾雷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们的营地在森林之外连成了密集的一片,看起来就如同是一片密集的地毯;而这些点缀于营地中的阵列,则好像是制造者耐心镶嵌上去的华贵黑宝石。
来了。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聚集在营区外待命;艾雷眯起了眼睛,感觉他们就像是在深色的羊皮纸卷上、用炭笔画下的一条粗线。
只是,这纸卷未免太庞大了些。
十万人,他们没必要出动全部的人去操纵投石机、搭乘船只、修建浮桥
他们只需要出动一成一万人,就足够多了。
艾雷长长地出了口气十万,那是什么概念
假如那些人都是练习时候、一剑就能砍翻的稻草人,自己也需要砍出十万剑;
平时挥一百下剑就累得要死。艾雷揉了揉脑壳,十万十万由多少个一百组成来着
反正是会把许许多多个我累死的量吧。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
一个人的智慧就足以扭转整个战局。
艾雷的右手伸进了布袋里面,握了握那里的魔法装置,随后清了清嗓子虽然暂时还用不上。
来了。
北境的士兵们开始推动投石机向着岸边前进;
在略显阴沉的气氛下,那些小型铁箱子和木质的巨怪在艾雷的眼中活像是一排排长相奇特的魔兽。
与此同时,从猎户港的上游,一艘艘经过改装的木船开始顺流而下为了避免被莱因的投石机击毁,北境人把船只都集中在了上游的森林附近、并且把材料运输到那里进行改装;
现在正是它们“大显神威”的时刻。
好在,附近只有猎户港适合船只登陆,其他地区的河岸都太高了每每想到这里,艾雷都暗自庆幸哪儿都能登陆的话,那可真就没法对付了。
那些改装船只的正面都贴上了铁皮他们希望用这种方式来防御莱因领的攻击;当然,这也让船只的载人能力下降了一些。
而且,即便是贴上了铁皮,也不意味着能够顺顺当当地将上面的士兵运往对岸如果被弩箭击破重要位置或者被过多的石块命中,一样会沉。
但,对于财大气粗的北境而言,只要船够多就不是问题。
第一批船只向着北境侧前进的同时,投石机也即将抵达预定地点他们的目标相当明确,就是摧毁莱因领的土台和投石机
先发制敌要给敌人造成尽可能大的损失
伴随着莱因贵族下达命令的嘶吼声,土台上的投石机发动射程优势,先向北境一方发起了攻击
石块沿着流畅的曲线飞过波涛奔涌的秋风河,或是击打在钢铁铸成的堡垒上,亦或是命中了木头为主体的投石机,但更多的都是砸在了地上;
沉闷且不统一的奏鸣曲彻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