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惊雷一般的巨响从碧林村道路的地面下迸发
沙尘漫天气浪如洪
爆裂的魔法将一切都染成了土黄色
奔涌咆哮的沙暴击打在村外贵族们的铠甲上、马匹上,惊起阵阵嘶鸣和尖叫
科勒在拼命稳住马匹的同时,也看见了碧林村内的景象
地面因魔法瓶的爆裂而突兀涌起,士兵、战马和器械宛如人手中的杂物一般被轻松抛到空中
惊恐的叫声掺杂与狂怒的风沙声之间,显得无力且渺小
土块、木头和人马一同摔落地面;幸运的人还能发出几声哀嚎,倒霉的家伙连感受痛苦的机会都不复存在
科勒呆呆地看着久久不散的沙尘刚才气宇轩昂的大军,就这样在眨眼之间被淹没其中了
虽然就发生在眼前,可这景象却如同噩梦一般让统帅无法去相信。
在更远处看着的达布罗这会儿也是心惊肉跳;
自己终究还是对魔法缺少了解啊达布罗感叹着;他完全没预料到魔法的威力会大到这种程度
过了好一会儿,烟尘才缓缓散去;
此刻的中境士兵,宛如从阁楼摔落到地面上的鸡蛋篮子一般凄惨。
大部分的人都倒在地上哀吟不已,看起来是在摔落地面的途中受了内伤;
而运气更差的就发不出声了比如,落下时候头先着地的、被马匹或是石块压在身下的
马匹几乎全部报销;这些大家伙要么直接摔死,要么断了腿扭了脖子,也就只能当粮食吃了;
最让科勒心疼的,无疑就是那些被派出去的攻城器械;
为了尽快拿下城池,科勒派出了对于碧林城而言、近乎饱和数量的攻城器械占先锋部队总数量的近乎一半;
这种木制主体的庞然大物最怕的就是这种折腾过大的自重让它们很难保持摔下去后不散架;
这会儿,在科勒的视线中是没有一台攻城器械还能用了。
“这这怎么啊啊啊”科勒双手抓挠着头发,“怎么会这样”
“就让你不要冒进”大魔法师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死了多少人他们也有爹妈要养也有人挂念有人想你怎么一点都不拿他们的性命当回事”
“你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说什么踩上去就会触发,我会中她的计”科勒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宛如一头受伤怒吼的狮子“你们分明就是有心算计我你们才是罪人”
“我我”大魔法师气得双眼翻白、手捂心口,直接就晕倒了过去。
“快,快把大师抬下去”达布罗看着眼前的景象头皮发麻这要是真死了一个老魔法师,魔法学院那边绝对不带安生下来的
“这群不办正事的东西,回去我非要状告他们作战不利、让公爵治他们的罪”科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的青筋直露;
“你们这些家伙,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受伤的士兵抬回来”他开始向着未进入村庄的士兵们下令此刻,后者们大多还都在呆滞之中;
还好还好,自己没在刚才进去;现在能炸的应该都已经炸完了
士兵们这么想着,也没有太多的抗拒就走了进去。
天色越发昏暗,估计马上就要入夜了;科勒的内心越发焦躁不安。
这是何等巨大的损失攻城器械一下子损失了近乎一半而碧林城却连个墙砖都没被扣下来
把这个战况汇报上去,公爵会怎么想其他贵族会怎么看待自己天啊
科勒伯爵感觉自己的前途就好像这阴郁的苍穹一般黯淡无光。
达布罗在一旁略作思考,最后还是感觉没有安慰他的必要;
其实和玛波洛希公主打仗、输了并不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只是取决于丢人的程度如何;
而把仗打到他这种程度达布罗感觉用谎言去安慰科勒会内心不安。
“城下的中境贵族;对于你们无视警告、强行命令士兵前进的行为,我代表碧林城表示十分遗憾。”
洛希的声音听起来沉重了几分;城下的士兵完全听不到那种胜利者经常会有的幸灾乐祸;
相反,他们能感受到怜悯和悲哀。
“村内的陷阱是专门应对兽潮用的,并不会误伤行人;它只有感应到了范围内足够的重量才会被激活;”
“贵族们哟,你们为了攻破碧林城、不顾底层士兵的死活,这样的行为难道不应该谴责吗”
说到这里,洛希的声音中居然带上三分哭腔。
“为何你们执意要伤害碧林城”
“你们难道听不见城下士兵的哀吟声吗”
“战争,究竟能够为你们带来什么”
“我不希望再见到这样的景象中境的士兵又有何罪过、要承受这般折磨”
“贵族们啊如果你们还有一点儿良知的话,就尽快退兵、停止这无谓的牺牲吧”
说完这些之后,洛希用一只长袖捂住自己的脸庞,快步向着城楼下走去
一部分忙于搬运战友的士兵甚至在脑海中补上了少女那心碎的哭声。
和她为敌真是一个相当愚蠢的决定。达布罗打量过周围士兵的神态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的士兵们,一个个就跟霜打过的青菜一样,蔫得让人心慌。
每个人都无精打采,出发时候的那种锐气早已荡然无存;
达布罗感觉,哪怕这会儿城里杀出一支衣衫破烂的民兵来,都能把这武装齐全的中境精锐打得丢盔卸甲。
愚蠢固执的贵族、强迫应战的敌国公主、长途跋涉的疲惫、明确告知的陷阱、凄婉动人的语调甚至就连这阴暗的天气就能够再算作是一个削减战意的重要元素
没法打。强大的魔力,过人的谋划,掌控全局的声望
还有翻遍任何一本作战典籍都找不出来的影响因素美貌。
假如说立在城头的不是一位娇弱动人的少女、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能有这种效果
最蹩脚的吟游诗人都讲不出这样的故事。
达布罗长叹一声,还是想想怎么样才能在这注定的败局之中找回一点儿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