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猛虎虎起汴梁第三百八十八章甘奇的后手,泉州附议之声不绝于耳,老皇帝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众人,面色没有太多表情,似乎在思虑什么。
此时御史台御史张唐英出列开口“启禀陛下,微臣有奏。”
老皇帝只是微微抬手示意。
“微臣御史台张唐英,弹劾虢国公赵宗谔招权立威之罪还请陛下明察。”这话,历史上本该是张唐英的弟弟张商英所奏,如今甘奇却安排张唐英开口弹劾了。
所谓招权立威,其实就是结党营私差不多的意思,招兵买马,自立权威。这是甘奇亲眼看到的。
想当皇子的赵宗谔,不与赵曙一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倒到处交际笼络他人,进出之间,身边也是众人簇拥,家里也是门庭若市,就这般做派,还想成为皇子
老皇帝眉头一皱,台下的韩琦立马说道“这位张御史,可不得血口喷人。”
要说韩琦,压根就不怎么认识张唐英,张唐英所站之地,几乎就是大殿门口了。一般情况下,这种品级的官员,即便上朝,朝堂上也没有他说话的资格。御史台里,有御史中丞,有侍御史,有殿中侍御史,哪里轮得到一个普通御史开口
最后面的张唐英开口大呼“臣所弹劾之罪,皆是证据确凿,臣侦知,虢国公赵宗谔,夜夜在樊楼宴饮他人,有朝中官员,有在野名士,有衙门差吏,也有禁军军将,连御史台侍御史甘奇,也曾赴约而去,不欢而散。虢国公家中,更是门庭若市,每日收的礼品,便能堆成小山一般。臣所奏之言,句句属实,樊楼诸多人可以作证,国公府邻里皆可作证,还有不少人赴约却不欢而散之人,也可作证。”
老皇帝面色铁青,不言不语。这种事情是真是假,只需要把李明召来一问即可。
韩琦也是个面色铁青,如今这朝堂,真不一样了,以往他说一点什么,鲜少有人出来反对,哪怕是反对,也只是对事情表达一些其他的见解,而不是直接否定某些事情,意思就是说不会与他韩琦直接撕破脸。
今日却不一样了,一个小小的御史,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放肆。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韩大相公的威严不比从前了。这种东西,对于上位者来说,是无形的东西,但又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作为一个领导,威严丢了,自然就会出问题。
韩大相公的威严是怎么丢的自然是二愣子甘奇给慢慢弄丢的。
韩琦厉声开口“如此构陷皇家子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责”
这话是拿来吓张唐英这样的小官的。
不想此时开封知府冯京出来禀道“陛下,臣也要弹劾虢国公赵宗谔兄弟不睦、猜疑过重、冤枉好人、心胸狭窄之罪”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老皇帝问了一语。
冯京答道“鲁国公赵宗肃,乃虢国公幼弟。虢国公家中失了宝器,疑鲁国公家子所窃,无凭无据,便上门讨要。鲁国公无奈,口言,吾廉,不足取信兄弟如此乎乃取钱赔偿虢国公之物。兄弟之间,如此猜疑,实乃心胸狭窄,不足取之。”
赵宗肃是赵宗谔的亲弟弟,赵宗谔丢失了很贵重的宝贝,怀疑是赵宗肃的儿子偷了,便上门讨要。赵宗肃回答,我这么不值钱这么不能让兄长信任吗然后赵宗肃就直接赔偿了赵宗谔的损失。
这种事情,在京城里也算不得什么隐秘,两家下人皆有流传,邻里之中也无人不知,作为开封知府的冯京,自然不难打听,何况还有一个甘奇在故意收集赵宗谔的事情。
老皇帝听得是扶额摇头,这都是一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身为皇家宗室,这种事情说出来都丢人现眼。
韩琦立马开口“此事不过是坊间流传,岂能拿到朝堂上来说”
冯京回击一语“韩相,莫不是要下官到两家府中拿一些下人过堂审问不成皇子之事,何其重大若是下官不知这些事情也就罢了,既已知晓,岂能不言难道真让一个如此心胸之人来日克继大统于家国社稷何益”
韩琦也是头大,这算什么事情一个告赵宗谔招权立威,一个告赵宗谔猜疑心重、心胸狭窄。韩琦有些纳闷,这是自己看人不准还是有人恶意攻讦
韩琦还得出言把事情回旋一下“你们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之事,老夫倒是常常听闻虢国公仁义有加,识得之人皆是交口称赞,连得陛下也对虢国公甚是看好,实不知你们为何非要在朝堂上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冯京自然又要反击,却是皇帝先开了口“罢了罢了,此事容后再议吧,且说说其他事情。”
许多事情,皇帝此时不谈了,私下里自然要去了解查证,张唐英也冯京说的这些事情也不难查证。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点错都不犯,就看是大事小事。只怪赵宗谔与赵曙区别太大,赵曙自小过继赵祯膝下,从小就知道谨小慎微。而赵宗谔身为皇家贵胄,没有那么多牵绊,这些年来,大错倒是没有,小错自然犯过不少,若是不争夺这个皇子,那些小错也就无所谓了。如今要争这个皇子,哪怕是在家中惩罚鞭笞了一个下人奴仆,那也是过错了。
冯京退回原位,低头笑了笑。
张唐英也回了列班末尾,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任务,不枉甘奇临走之前的嘱托。
要问韩大相公的威严是怎么丢的,大概就是今日这样丢的,今日这事,自然对韩琦的威严又是一次打击。
韩琦心中憋闷,怒眼瞪向冯京,却也不敢多瞪,怕台上的老皇帝察觉。
退朝之时,出得皇宫,韩琦第一句话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身后有一人问道“韩相,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韩琦立马说道“此事自然是不简单,那个御史,定是甘奇安排的,冯京便不用说,此子素来与老夫有隙,只怪那厮烂泥扶不上墙。”
“韩相,要不再选一人”
韩琦往前走,沉默了许久,说了一语“实在不行,唯有再选一人了。”
再选一人也难,这宗室之中,烂泥倒是无数,真要在烂泥中选一个扶得上墙的,太难。
甘奇留的后手,起作用了。
却是老王府中,赵曙听得今日朝堂之事,气得浑身发抖,口中大呼“老贼欺我,老贼欺我。”
给赵曙带来消息的是赵宗汉,赵宗汉闻言也道“兄长,那韩相,实不足信也,两边讨好,却又背后插刀。头前不仅把道坚调到三千里外,今日又在朝堂拥赵宗谔为皇子。着实不为人子。”
“献甫,你回头备一些礼物,避开人耳目,送到开封知府冯京哪里去,也给那个张御史送一份去,多谢二人在朝堂出言帮衬。”赵曙这种动作,就是有些乱了方寸。直接给人送礼,感谢是其一,主要是因为赵曙陡然间好像没有了一个盟友,连甘奇都被调走了,这一刻的赵曙,急需盟友。
好在赵宗汉说道“兄长,如此行事怕是不妥啊。道坚临走之前嘱托,万万不可与人交际。这些事情合该由道坚来做,兄长却是做不得。”
赵宗汉提醒了一下,赵曙才稳住了方寸,顺了几口气,说道“莫不是今日这两人,本就是道坚安排好的”
赵宗汉得了提醒,立马也道“定是如此,今日之事定是道坚走之前就留的后手。那张御史本就是道坚下官,头前道坚也在朝堂之上帮衬过冯知府。想来就是如此,道坚果真高明,不得不教人佩服。”
赵曙微微闭眼,身体往后仰了一下,长长叹了一口气“幸得有道坚,还是自家人靠得住,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啊”
赵宗汉闻言一笑“哈哈若早知道坚有这些安排,兄长也不用如此日日难眠了。有道坚帮衬着,兄长自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了。”
赵曙也微微一笑,却又面色一变“只可惜道坚如今离了东京,若是道坚还在东京,我心中才能真正安心。这老贼当真欺人太甚,他心中便是向着赵宗谔的,若非向着他,为何非要把道坚调出京去今日才真正知晓其面目。”
“兄长不必着急,往后对这老贼敬而远之就是,道坚也说了,此去,一年几月就回。不急,沉住气,便是听道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见人。”赵宗汉说道。
赵曙连连点头“是极是极。”
那边甘奇船已出去了几日,越往南走,便是越繁华,江南鱼米之乡,就算是楼船之上,也能俯瞰大片平原绿田,风一吹,稻浪层层叠叠,一望无际,这也就是为何南宋偏安一隅也能抵挡蒙古四十多年的原因所在。
过了江南,就得陆路而行了,其实还可以从杭州入海,海路而行更快。只是海路风险比较大,倒也不是说海船不安全,而是因为海上执法与治安没有保障。
甘奇带着这么多钱物,从码头上船,一箱一箱的搬,但凡有贼人起了歹心。甘奇身边都是连游泳都不会的北方汉子,没有一个通晓海战的人,坐船都要晕船的北方汉子,万一遇到海中盗贼,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走陆路就不一样了,哪怕来一些山林盗匪的,就甘奇身边这七八十号汉子,浑身的铁甲,盗匪也是来送菜的。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走陆路比较安全一点。
福建的地形,其实是很奇怪的,进入福建,绝大部分地方是多山之地,群山环绕。但是进得福建之后,沿海地势又比较平坦,意思就是说福建好像是被群山包围在海边的一块地方。
这在古代而言,多少有些与世隔绝的意思,哪怕是后世,进出福建,也全都是隧道连接隧道。这也是大宋朝的福建,会单独设一路的原因。
福建,是个穷地方,哪怕后世的福建,比起其他沿海地区,依旧是个穷地方,就是因为这种地形的原因。
但是福建沿海的城市,比如泉州、莆田、福州,还是比较发达的。泉州也是自古就富庶,因为泉州出瓷器,德化瓷,那是与景德镇能媲美的。能出好瓷器的地方,也是要有好山好土的地方。
有了好瓷器,有了天然港口,泉州作为贸易中心,也就不难理解了。
福建的穷,在甘奇眼中,泉州的富裕,也慢慢在甘奇的眼中。
只要一进入泉州城,各式各样的外国人就会映入眼帘,金发碧眼的有,黑发蓝眼的有,鼻梁高挺,眼睛深凹,这些人大概来自欧洲与阿拉伯、波斯等地。人数多得超出了甘奇的想象,甘奇是知道泉州有许多外国人的,但是没有想到能多到这个地步,几乎到处都是,若是真要进行人口统计,便是随便猜想,也有好几万之数。
而且这些人还都不是穷人,看他们穿着,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有产阶级,不是来泉州做苦工苦力的,而是在贸易中赚得盆满钵满的。
还有一些外国人,皮肤黝黑的,这是来自印度次大陆的人,还有一些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便是来自占城的土著,占城就是越南。那个追杀皇帝的s蒲家,最先就是在占城落的脚。这些人,那是苦力人,属于色目人的奴仆。所谓色目人,就是眼睛有颜色的一类人的统称。
看得这些外国人,甘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甘霸周侗等人,却是看到了稀奇一般,惊讶得目瞪口呆。
人也看了,甘奇抬头四处张望。再看到一些东西的事情,甘奇的面色就不好看了。
甘奇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城内高耸的塔寺,有些寺顶是月亮,有些寺顶是十字,还有一些是其他。
甘奇一声大喊“走,快速寻到衙门”
只顾着看各种奇怪人种的甘霸,听得甘奇一语,连忙回头喊着众人“把车架都看好了,快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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