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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志渊处境
    谢志渊从祖父谢绛的书房里出来以后,迎面而来的便看见自己的小厮学文在外等着,面色不变地吩咐道:“祖父让我把这份东西送给三哥,你去一趟吧!”

    说着谢志渊把自己从宫中多带来的那份关于学院的规则细则交给了学文。学文眉目间飞快闪过一丝喜色,瞧见自己主子似乎有些愤愤,连忙收敛了神色,说道:“学文知道了!”

    转身离开的学文也没看到身后谢志渊的表情一瞬间闪过一丝厌恶。

    学文当然知道自己的真正主子是谁,这府上以后终归是大老爷的,大老爷那边两位少爷才是老太爷真正看重的人,自己伺候的这位三少爷虽能得老太爷几分怜悯,可也没什么用啊,等老太爷一走,这位爹不亲娘不爱的三少爷可是少不得要前途无亮了。

    而且更让学文确定不会敞开心扉把这位三少爷当做主子看待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学文的父亲是当初大老爷安插在二老爷身边的人,他这做儿子的为了父母的安危,自然只能听从隔房大老爷的意思。

    当然学文很是机灵,他即使是个下人,也知道如果只是给大老爷传一些消息,那倒是没什么,但若是要害三少爷,那到时候事发大老爷那边可不会保他。所以学文到谢志渊身边时间不短,也一直比较安分的。

    而且在学文看来,自己伺候的这个三少爷从道观回到家里,多少有些小家子气,谨言慎行的样子不像大家少爷,这般人物也不需自己和主子真正的忌惮。

    只是好景不长,学文没想到三少爷还有翻身的一天。三少爷竟然有幸与当时还是七王爷世子的太孙十分亲近,又恰逢圣上废了废太子,改立七王为太子,三少爷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不仅原本对三少爷这个儿子不太亲近的二老爷夫妇,忽然对三少爷嘘寒问暖,连老太爷对待三少爷也是更看重了几分。

    这就让大房的两位少爷不满了,尤其是在二老爷不受看重的情况下,二老爷到如今只是一个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大房素来对二房即警惕又轻视的,可二房突然出了一个很可能受太孙看重的人,一向弱势的二房突然有可能踩到大房头上,学文的真正主子自然就不满了。

    再加上自那以后,二房的二老爷夫妇与三少爷的同母长兄二少爷也狐假虎威,对大房底气足了不少,这让大房更加忍不了了。

    所以学文从原本不受真正的主子重视的境地,突然变成了大房暗中针对二房谢志渊的主力军。

    学文倒也有些小聪明,他知道真正的主子对三少爷恶意满满,但是也清楚,老太爷对从小在玉真观长大的三少爷还是十分看重的,这谢家终归是老太爷做主,因此也不敢害三少爷,便给大老爷献上了一条阴毒的计策。

    要不说千万不要小瞧小人物,学文虽是家生子出身,当然谢家不过是从谢绛才起家,在谢绛之前,谢家是农家出身,连伺候的人都没有,更遑论家生子,学文的祖父当年因家世败落,又患上了重病,无钱医治的情况下,被谢绛救了,之后便自卖自身,给谢绛当了随从,只是不如如今谢绛身边的管家受看重。

    学文的祖父到底年幼时读过几本书,在当时已经中了进士的谢绛眼里不算什么,但在谢府里也是地位较高的,只是赶不上当过谢绛书童的管家。

    那时学文祖父还算得用,只是好景不长,学文祖父曾经大病一场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后来一场风寒便去了,留下学文的父亲与祖母二人,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在谢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谢绛看重的管家对学文祖父本就是竞争的关系,见学文祖父死了,没落井下石都是他心性好,只是撇在一边不管,别人都说这位管家心性仁慈了。

    只是这位管家虽没动手,自有很多其他人落井下石,借此讨好管家,所以学文的父亲祖母日子过的也好不了哪去。

    在这种情况下,学文的父亲好不容易长大,因为幼时的见闻,自然对权势十分渴望,正好碰见了心胸狭隘的谢绛长子,如今的大老爷,他虽有几分才学,勉强考中了进士,对同母的弟弟也竭力打压,不肯让他有出头的机会。

    可谁知这一向懦弱的弟弟竟然生了个好儿子,谢志渊出生时虽天生体弱,但是被谢绛家中的玉真观的清源道长看中,亲自收为弟子,并养在道观。谁不知道玉真观在大周的地位。

    这位大老爷生怕自己的二弟凭着谢志渊重新得父亲谢绛看重,分走他早属意的资源,便未雨绸缪,把学文的父亲安插在二房,平日里传一些消息。

    只是让这位大老爷庆幸且不屑的是,他的二弟是真的扶不起来,这么些年儿子养在道观,也没能凭着这个儿子受到父亲谢绛多少看重,还是跟以前一样,考中了个举人都很是勉强,后来凭着父亲谢绛的面子,勉强在工部谋了个小官,这些年不过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当然这位大老爷也没把安插在二弟身边的学文父亲给撤走,毕竟学文的父亲到底只是凭着一股野心,才能让谢大老爷看中,算不上多得用的人,谢大老爷自然没有多重视。

    而学文父亲到底只是做奴才的,主子不重用的情况下,也只能暂时忍耐,不过他也到底有几分能耐,渐渐地被谢二老爷,也就是谢志渊的父亲看重,成为谢二老爷最看重的人,学文的母亲便是谢二老爷的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嫁给学文的父亲。

    眼见着学文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学文父亲心中始终怀着隐忧,但事情往往不如人所希望的那般发展,随着谢志渊从道观回来,据说得了七王世子的认可,甚至还可能成为七王世子的伴读,那时谢大老爷便心生警惕。

    谢大老爷垫摸了一下手下的人,诶,发现有一个以前安插在老二身边的人可以用,因此便吩咐学文的父亲想办法接近自己那个刚从玉真观回来的侄儿。

    不怪谢大老爷警惕,玉真观是何等地方,即使侄儿志渊只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有玉真观这个人脉在,侄儿想要上进也不会没有办法,更何况侄儿确实聪慧,谢大老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谢绛对哪个孙儿如同谢志渊一般看重。

    当然谢大老爷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大的有些迂腐,如今还在考举人上蹉跎,小儿子比志渊小一岁,年龄差的不多,也有几分文才,但在自己父亲那里就看不上了,还时常叹气,不如志渊聪慧云云。

    这就让自视甚高的谢大老爷警惕了,谢大老爷年轻时警惕着弟弟,可他自个才能不够,这么多年也白费了父亲谢绛培养,在官场上仕途并不太顺利,所以便把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

    如今发现自己的父亲有意培养侄子,自然不满,只是谢大老爷不敢和谢绛顶,便又起了阴毒的心思,试图把侄子给废了,不过谢大老爷其实不至于非要伤及侄子的性命,只要侄子不挡道就行,只是谢大老爷没想到,自个当初随手安插在二房的棋子给了他一个惊喜。

    学文的父亲接到谢大老爷的要求,自然不敢怠慢,只能把自己儿子放到谢志渊这个三少爷身边,让大老爷满意。

    而学文也机灵,他知道自己父亲的境遇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便没想过真心伺候谢志渊这个三少爷。学文虽然听说了三少爷与那位七王世子有交情,三少爷可能会成为伴读,但这对学文来说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

    等三少爷长成足以和大老爷对抗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且学文不敢赌三少爷会护着自己与父母,所以学文索性直接投了谢大老爷。

    学文想的简单,若是大老爷把三少爷打压下去,三少爷便没了一步登天的可能,自己替大老爷监视三少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然学文的胆子不会大到害死谢志渊,在谢大老爷听说了七王爷变成太子,七王世子变成太孙时,便方寸大乱。谢大老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学文下药毒死谢志渊。

    只是学文不敢,学文便想了个办法,说这样容易暴露,不如让三少爷谢志渊身败名裂,让太子太孙不喜,三少爷自然不能威胁他们了。

    谢大老爷也觉得学文这个办法不错,便让学文想办法,该如何让谢志渊身败名裂,学文无奈之下,见到自己母亲信佛,忽然想到所谓佛道不容,自家这个三少爷是修道的,若是转去修佛,不就是欺师灭祖吗?便把这计策献给了谢大老爷。

    谢大老爷听了觉得不错,没多久,谢大老爷便再次把学文召来,让学文在三日后拖延住谢志渊,让他在恰巧的时间内出现在玉真观不远处一个巷子。

    谢志渊赶走所有伺候的人,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十分茫然无措。今日在东宫时,自己和方愚刚从太孙那出来,便被一个陌生的太监拦住,要带走他们。原本志渊以为是有人设计太孙,可谁知方愚见了那太监十分客气,乖乖的跟着走了。

    等到了地方,谢志渊才知道自己见到的这个太监是太子的人,而要见他们的正是太子。

    谢志渊茫然的看着太子交给他的一些证据,脑子好似被锤子劈开了一样混混沌沌的,等出了东宫的门,也没管身后方愚诧异与愧疚的眼神,径直离开。

    等见到了学文,谢志渊才回想起在东宫的事情,只觉得心头大乱。只是在道观的十几年里,谢志渊修道也修出了一点本事,努力保持着平常的样子,到了家里,还记得给祖父请安。

    谢志渊刚才在与祖父说话时,差点忍不住要问祖父他知不知道学文与伯父的算计,还有玉真观那件事,他原本就觉得奇怪,他虽早就知道学文好似有异心,一直防备着,但没想到自己早就被算计了,还被方愚认为是策划玉真观那场闹剧的幕后黑手。要不是太子英明,调查了始末,他这个被算计的人还被蒙在鼓里。

    只是最后谢志渊还是忍住了,谢志渊想到玉真观发生所谓那骗子卖身葬父的闹剧以后,自己祖父欲言又止的眼神,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来是祖父为了伯父,将计就计,索性让太子太孙认为自己为了玉真观,让玉真观在太子太孙面前装可怜,把指使那骗子的幕后黑手佛门给算计了,让太子太孙对佛门不喜,彻底站在道门这边。

    想到这谢志渊便不由满身阴冷,他根本不知道那些骗子背后是佛门,这种牵涉到道统之争的事情,自小受到熏陶的他如何会想的这么简单?只凭让太孙亲眼见到佛门的肮脏手段便能让道门一直兴盛下去?怎么可能?这玉真观之所以兴盛,不是因为他是道门,而是因为有玉真师祖啊!

    谢志渊即使再不谙世事,也知道,即使是玉真师祖在时,也不会让皇家对道门优待,如今又怎会奢望更多的优待呢?

    而他的伯父不知伙同了佛门或者其他人,一起给他泼了身脏水,连玉真观都可能被连累到,祖父竟然只想着把此事遮掩住,故意息事宁人,丝毫不顾他的委屈。

    谢志渊心寒之余,也不由对太子和方愚多了几分感激,谢志渊相信,此事太孙定然是不知道的,想必太子和圣上不会让太孙在这种道统之争中表态。而方愚那日虽怀疑自己,并与太子禀告了此事,但肯定是对太子求了情。

    不然后来太子不会查的如此仔细,还还了自己清白,这次见自己的意思恐怕也是看在方愚与太孙的面子上。

    谢志渊此时真的庆幸自己认识了太孙,不然一个刚出道门,不谙世事的小道士,碰到了自己那狠心的伯父,又有虽疼爱自己,但以家族为重的祖父,他这个小道士恐怕早就众叛亲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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