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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偶然和必然,逃走
    左臂、右臂、左腿、右腿。

    祁有枫安静地帮年年让四肢回暖,还取出一件长衫罩在了她身上。

    他听得出来年年的发言里藏着一股自暴自弃,但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比较好,而年年有一点说得也很对她本就不是人。

    在祁有枫看来,顺其自然便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是年年的自暴自弃里却有很多的不甘,一种他暂时找不到头绪的不甘。

    可能是担心身份暴露后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祁有枫推想着年年近似npc的身份暴露之后的事端,估计有些玩家会觉得不公平,毕竟年年的强大实力和强力武装都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普通玩家们的认知。

    但这或许是个帮助年年摆脱他人觊觎和纠缠的好办法,毕竟跟一个npc较劲总会让人觉得没有意义。

    祁有枫站起身,看着坐在椅子里的年年,宽大的椅背显得年年格外瘦弱,枣红色的木料有些暗沉,反衬着年年的肤色,苍白到不似真实。

    “你稍微等会儿,我去给你找点暖身子的东西。”祁有枫说道。

    年年点头,却没有看他。

    祁有枫转身出门,回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对话。

    那是公子滟加入囚龙寨之后的事情。

    领着浩浩荡荡一大队保镖直奔囚龙寨的公子滟很快就跟子墨混成了好朋友,曾经子墨对此人的偏见也在亲身交往过后烟消云散,只剩下相见恨晚的懊恼。

    公子滟曾经单独找到祁有枫,询问过他的想法。

    那时的公子滟,一定是看出了他的犹疑,才决定多嘴多舌地来管闲事的吧?

    祁有枫胡乱地在这家驿馆里走动,寻找着疑似厨房的地点。

    ——“你在犹豫什么?”

    ——“我只是不确定我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为已经远离了她,所以现在打算来理性地做事后的数据分析了?”

    ——“”

    ——“让本少爷来给你上上课。我们在游戏里的感觉确实是受到数据模拟计算的影响,但这只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正在外边那个铁盒子里休眠,生理上的各项生化物质活动都被压制了,而为了营造出真实的游戏体验,游戏系统在检测到相关生化系统活动的时候,就会相应地放大诸如五感这些外在表达,但也只是放大了而已。”

    ——“也可以颠覆,比如年年那种奇怪的味觉。”

    ——“没错,桥接不匹配的信息和信息源,人为搭建实感,这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术项目。但这与感情的产生无关。”

    ——“人为搭建实感”

    ——“不要误会。如果说爱情与苯基乙胺、多巴胺还有什么内啡肽荷尔蒙有关的话,你以为游戏公司会有这种闲心和资源,给每一个玩家都模拟出一套生化系统,然后无聊地给你胡乱调节激素?”

    ——“你的意思是”

    ——“你在自身生化系统受压制的情况下,依然动心了,也被游戏系统检测到了,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祁有枫淡淡地笑了笑。

    他在他们休憩的院落外某处找到了厨房,还发现了厨房里忙碌的“人”。

    留下些银两,说明了自己稍后会来取,又额外叮嘱准备一些姜汤,祁有枫再次转身出门。

    如果说人类之间的爱情从产生到培育都有着诸多随机因素的干扰,那么对这个游戏世界里那些形形色/色的居民来说,对这些拥有百态人生的数据人来说,爱情无非就是名为算法的必然,和名为概率的偶然罢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跟现实世界里的爱情也没有太大区别,缘是必然,份是偶然,门当户对趣味相投是必然,红楼隔雨锦书难托便是偶然。

    祁有枫想要解答的,就是只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个必然。

    或许最终也只会是单方面的算法解明,他更自知,相比理论上拥有无限时间的年年,自己这最多不过数年的陪伴可能只是数据库里短短的几个字节。

    但这也是让人欣慰的地方,人会忘记,年年不会。

    若是未来哪一天自己被年年遗忘了,他肯定会觉得意难平,但若是未来哪一天相关数据被删除了,祁有枫觉得,自己多半会释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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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有枫没多久就回到了年年所在的厢房,不仅端来一食盒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一小包给年年暂作御寒的衣物。

    毕竟时间短,手里的材料也有限,祁有枫只是用预先存下的皮料给年年做了一副长及腋下的手套,和一双高过膝头的长袜。

    年年把手套和长袜都套好,惊讶地发现竟都十分合身,尺寸刚刚好紧贴皮肤,但又不会因为过于紧绷而影响关节活动。

    “刚才给你搓手搓腿的时候就大致量好了尺寸,够专业吧?”祁有枫笑道。

    “嗯,很厉害。”年年也顺势赞道。

    顿了顿,年年抬头“谢谢你。”

    “不必,应该的。”祁有枫摇头,答道。

    冷场。

    年年端着姜汤慢慢地往嘴里送,专注的样子像是在目测碗底那几根姜丝的长度。

    半响过后,年年才再次抬头,征询般问道“我能出去转转吗?”

    “当然可以。”祁有枫压住叹息,随意地笑道。

    年年放下瓷碗,动作有些急躁,碗底在木桌上留下刺耳的磕碰声,理了理衣服,再次送给祁有枫一个笑容,连蹦带跳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目送年年“逃走”,祁有枫拿起桌上的瓷碗,指尖在碗沿摩挲,片刻后手指微松,看着它化成了一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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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出门的年年知道自己大概会有些伤祁有枫的心,不过她也实在找不到更自然的相处方式了,只能一边埋怨自己,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

    晋昌城毕竟只是一座边城,虽然也有茶楼酒肆各样商铺,但是数量和规模却远远不及长安,年年在大街上转了转,身后全是有些空荡的店铺大门,远处倒是有两家人来人往的小楼,年年望了望,觉得那种喧哗热闹的地方不太适合自己。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城墙下,年年尝试与士兵沟通,发现自己这使臣随从的身份竟然意外好用,而她这明显特异的外表也免去了士卒找人求证的功夫,不过略做记录,守城小将就让年年踏上了通往城墙的石阶。

    “你、”那汉子的目光在年年的尖耳上停顿了一下,“这位姑娘,城墙上风大,你还是莫要久留的好。”

    “知道的,我等会儿就下来,不过可能要在上边转转,”年年抬头看了一下,笑问,“我等会儿不从你这儿下来也没事的吧?”

    “当然没事。”汉子大度地一挥手,被风沙打磨的双颊似乎有些红。

    “那就多谢这位将军啦!”

    年年踩着高高的石阶,往上走了几步后,还回头又招了招手,换来城下一队士兵的注目。

    越往上走,风声越大,视野越开阔,年年也愈加轻松。

    年年登上的是南城墙,极目远眺,正面是山,左侧是原,右侧是沙。

    没有多做思考,年年果断左转,数着垛口上的小方洞,向着有绿意遍野的平原一侧走去。

    数着数着,年年的眼角余光里出现了一件紫色官服,她扭头——

    “怎么自己一个人来城墙观光,你那位护花使者呢?”

    “怎么自己一个人来城墙观光,你那五百人的护卫呢?”

    年年毫不示弱地回嘴,收到了松青的一声轻哼。

    “你在这儿干嘛?看风景?”年年好奇。

    “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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