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风声恋过了熊熊烈火,滚滚浓烟缠绵了漫漫黑夜,居高临下的飞火流星似孟婆江波中的渔光晚照。飞火流星落地支离破碎了这一方天地,火光与夜色之间跳跃的光影使得陈旭嫦在一座一丈高的假山石后一声长叹一阵雷。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了六十多年前与五斗米道孙秀的一场又一场大战。其间有幽嫣谷墨家弟子北斗七星阵,更有错负轮回剑!
如今,夜色中的火光那是一丝丝秋风瑟瑟般的心寒。
江湖新仇招人笑,去日旧恨还未了;恩怨分明又过招,血剑封喉染尺刀。新仇旧恨不期而遇寻上了门来,唯有看淡浮生。
生逢乱世、英雄枯骨无人问,大千世界、巾帼不让环眼眉。
第一轮飞火流星落地方罢,第二轮滚木礌石入地有声。
叮咚、哐当、咔嚓,……
下坠的滚木礌石似猎狗追逐的一只只短尾巴兔子,在幽嫣谷中跳跃、翻滚、撞击,声声入耳。就似两军对阵的攻城战,只可惜这都只为了对付幽嫣谷三个女人。
第二轮滚木礌石方停,第三轮大石块如暴雨疾下。
嘣嘣,嘭嘭,叽呱,……
大石块不知打碎了幽嫣谷中多少花草、不知砸断了多少枝丫、更不知砸陷了多少泥坑。
咻咻、咻咻,……
弓箭如蝗、箭羽划破夜空,入地铮铮有声更让远处旋风白马一阵阵惊鸣、黑猪一声声嚎叫!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那是镇定自若,假山石后箭羽横飞也不过是似丈八长矛遇了五寸圆盾、十方烈火淋了千里寒冰。
此时此刻,进亦是忧、退亦是忧,善恶两端好似一个毛毛球,恩怨了了自然就能解脱了。
一切随缘,缘多者得生、缘浅者毁灭。缘由心生,陈旭嫦自然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白莲社弟子人面兽心之辈该当缘灭。幽嫣谷墨家弟子前路未远,步子不停。
幽嫣谷中除了呼呼的火声之外,又恢复了一时半刻的平静,岁月静好无非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陈旭嫦深情的盯住陈静,又幽幽的说道:“静静,一会儿别离姥姥太远了!只要姥姥还在,姥姥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伤着了你!……”
陈静在城隍庙经历了第一次,更加临危不乱。一道剑气出鞘便削去了一块巴掌的假山石,信心十足而又淡定的说道:“姥姥,静静才不怕呢!静静会用错负轮回剑来保护你,还有娘,……”
“……”
幽嫣谷中三人夜色中的六目相视,尽是人间真性情。陈旭嫦微微一笑,六尺玄色木漆拐杖一杵,荡起了三尺愤怒的尘灰。
“走,咱们三去会会他们!……”
陈旭嫦领头,“蹬蹬蹬”的脚步声陈英在左、陈静在右,三步并作两步就立在了假山石前。
不远处一串串萤火虫似的火光越来越明了。陈旭嫦微微一笑,除夕夜之战,某一些人还真是下足了血本,难道就不怕血本无归?
五千白莲社弟子竟然为了邀功抢在了两千腰刀步卒之前,青色道袍在夜色火光中自是异常刺眼。
陈旭嫦斗蓬一扔、袖子一挽,六尺玄色木漆拐杖似万钧之力又一杵,荡起了一丈高如梦如幻的尘灰,厉声大喝道:“不怕死的,谁想死的,那就使劲过来吧!……”
“……”
白莲社弟子惊愕了,原本以为入谷就能拣得一个大便宜,那知幽嫣谷三个女人居然毫发无伤。
五千白莲社弟子围上来之际又缓缓止住了脚步,两千腰刀步卒威风凛凛的又立在了前面。
陈旭嫦嗓子一舒、直了身子,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指了这两千腰刀步卒脱口大骂道:“生逢乱世,人高马大不思建功立业为百姓谋福,却甘当鹰犬,你们算什么男人?……”
“国之利器,刀枪剑戟却用来剿灭幽嫣谷墨家的三个女流之辈,你们算什么男人?……”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天底下还有真正血性的男人吗?天下都是像女人一样的男人,那就让老身来教一教你们怎么当男人!……”
“……”
陈旭嫦一言,五千白莲社弟子率先一脸怒气,长剑似戈矛一般如孟婆江水涌荡去了假山石。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陈英心里有一些发抖,虽然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无非都是一对一,这数千人过来就是每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
陈旭嫦半蹲马步,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左前方三尺处突然用力一杵,从白莲社弟子一百步之处裂开了第一道五尺宽六尺深十丈远的陷坑,坑里尽是削尖了的木桩。这第一道陷坑就似孟婆郡护城河那般把来犯之敌拒在了百步之外。
如今,陷坑里尽是白莲社弟子各种幽怨的惨叫。
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右前方三寸处用力一杵,从陈旭嫦左右身后的土层里飞出了数十排削尖了的竹竿似弓弩一般射了出去。
“嗷嗷,嗷嗷嗷,……”
这是男人杀猪一般的嚎叫!
“杀,杀,杀,杀了这一个老妖婆!杀了她,……”
白莲社弟子又一阵大吼,腰刀步卒也捉紧了腰刀冲了过来。
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正前方三寸处用力一杵,从陈旭嫦面前的土层里射出一片黑压压的铁蒺藜!
“哎呀,哎呀喂,……”
这是男人像女人一样的尖叫!
陈旭嫦这三波机关下来,五千白莲社弟子已经伤了一半,两千腰刀步卒也伤了不少。
陈英对陈旭嫦在谷中所布机关那是一无所知,毕竟信马由缰很多时候都不在幽嫣谷。陈旭嫦一个人在幽嫣谷总要找一些事情来打发东升西落的天光。就好似上次误毁了东厢房,三个女流之辈没用多少功夫也就修葺一新了。对于这一些简单的机关,那还真就是手到擒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杀,杀,杀,……”
毫发无伤的白莲社弟子与腰刀步卒踩了众多伤者就似踩了绿草地那般随意,又一次愤怒的攻杀了过来。这一次,喊杀声中夹杂了一波烈过一波的阳刚之气。这一声声“杀”,像极了血性男人!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手中旋转如风,而后又倒提了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斜持于右身后。
远攻末了,必定近战!
陈英一个侧空翻奔去了白莲社弟子人群中,一边飞舞了越女剑,一边又脱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杂毛就是扫把星,不想安心过年,还让别人跟着不能安心过年!……”
“白莲社一群杂毛,真是坏透了,让本姑娘的越女剑给你们拾掇拾掇,……”
“……”
陈英大骂之际,越女剑如风在白莲社弟子中血溅如飞。只是剑气时有时无,没剑气时白莲社弟子伤得很惨,有剑气时白莲社弟子伤得更惨。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陈静越女剑如虹,像塘中泥鳅一般灵活的身子,一道又一道剑气往白莲社弟子还有腰刀步卒中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左避右闪、右避左闪之间步步紧逼而去。
白莲社弟子原本以为孩子好欺负,纷纷一涌上前,那知结果反被越女剑欺负得体无完肤。
陈静一道又一道剑气过处,只看见了破碎纷飞的道袍、风中凌乱的道髻、热火中喷涌的血迹,几个攻杀回合之后,陈静一身玄色行头上都是湿漉漉的咸湿味道!
腰刀步卒虽然久经沙场与战阵,但对于剑气这一种东西,就好似两个打架的孩:一个孩用木棍,一个孩用刀枪!最后结果不用说,在腰刀步卒攻杀距离未近陈静剑身之前,就在一道又一道剑气下折戟沉沙了。
腰刀步卒虽然勇猛,在剑气横飞之下勇则勇矣,都只是一个又一个匹夫之勇,最后被陈静的剑气当成了案板上的冬瓜或鱼肉。
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陈旭嫦手中左突右闪、右突左闪之际,胜过了白莲社弟子手中的长剑,也胜过了步卒手中的腰刀。攻守转化之间,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棍棍打得扎实。
幽嫣谷墨家三个女流之辈,近身战一打得数千入侵者哭爹喊娘。
“贫道杨恩在此,老妖婆休要猖狂。打狗还得看主人!……”
凌空一跃的声音,一道长剑而下的寒光领了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一同围攻陈旭嫦。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胸前一挥、虚晃一回手,轻蔑笑道:“老身连你们白莲社的老杂毛刘文之、老秃驴释远都不曾怕过,又何曾怕你一个杂毛?……”
“此一时彼一时。老子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杨恩张口大骂之际,身后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一同摆了剑阵与陈旭嫦攻杀过来。
陈旭嫦初眼看来,这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的身形步法确实比刚才那数千白莲社弟子强多了。
“来的都是杂毛,那就一棍子拍死了你们。像拍苍蝇、拍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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