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敢打我!父王、母妃在生之时,从来都舍不得打我,你这算什么?”
“如今,我慕容兰西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今往后那就当没有你这样的大哥了,亲兄弟都明算账,咱们亲兄妹也明算账!”
慕容兰西一脸阴沉,捂嘴怒目之际,一步、一步往慕容川东身后退去了三步,就这一巴掌打碎了十年来共进退的兄妹之情。
慕容兰西一时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来的苦难都一起熬过去了,唯独今天就是过不去这一道坎!
十年来的一切苦难,“咯噔”一动旋即化为一腔倾之不尽的委屈,变成两行汩汩而下的泪水。
耶律达斡尔胡东旋即转身安慰慕容兰西道:“兰西师妹,世子正在气头上,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
“兰西师妹不哭,兰西师妹也不急,有师兄耶律达斡尔胡东在,天塌不下来!即使天塌下来,师兄耶律达斡尔胡东一顶就是一个大窟窿,准保能看见每一天的太阳!”
慕容兰西旋即半嗔半怒,悲喜交加之际一头扎进耶律达斡尔胡东胸前,缓缓嘶哑了声音哭泣道:“耶律达斡尔胡东师兄,这十年以来,真希望你才是慕容家的大哥!”
“耶律达斡尔胡东师兄,兰西真心希望你就是咱们慕容家的大哥!如今这一切,真是造化弄人啊!”
慕容川东眉头紧锁,一脸铁青旋即又闪过身去,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时眼疾手快,又挡在了慕容兰西面前,急切说道:“世子息怒,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啊!世子如今心怀燕国天下,怎么能和兰西师妹这样的一介女流之辈计较在心呢?”
“世子国事为重,慕容家中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事,就让我耶律达斡尔胡东一人承担好了!杀不尽的燕国人、灭不了的‘燕人’心!”
“世子,世子,慕容氏为‘一门分三宗’而来,家国即是天下、天下即是家国,燕国不亡、燕国当兴!”
慕容川东心宽,又不得不止住步子,旋即对慕容兰西大喝道:“没大没的,成何体统!父王、母妃虽然不在了,慕容家长兄为父!”
“还好,这十年来,确实比慕容家另外两个妹子能吃苦。苦尽则甘自来,燕国有朝一日,必当大兴!”
“倘若再对复国说长道短,那就是忤逆家中长辈,更是愧对父王、母妃,更不配为慕容家子孙!”
公良全忠心中一阵叹息,旋即又若无其事道:“慕容川东,幽嫣谷墨家谷主来此寻你,你可不能以这样的礼节来迎吧!当年,一路同行舍命相救,才有今日重逢!”
慕容川东旋即轻蔑的瞥了一眼公良全忠,横眉道:“公良全忠,刚才一而再再而三,你叫什么来着?”
公良全忠心中一怔,旋即又半弓了身子,低头抱拳说道:“启禀世子,幽嫣谷墨家故人来访!”
慕容川东一时佯装大喜,和颜悦色瞅了一眼陈静轻蔑道:“我还以为是十年前的那一个死人来此,原来真的还没有死啊?不知道,这十年来是怎么一个人装死过去的?”
“十年前,江湖中都传言幽嫣谷墨家谷主被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杀得尸骨无存,今日看来确实有人说了风凉话!”
“既然幽嫣谷墨家谷主并没有真死,如今又活过来了,天色还又未入夜,是人不是女鬼,自当相见。”
陈静一时好没生气,没想到十年前的慕容川东与十年后的慕容川东相去甚远,人心真的会变!
陈静碍于曾经燕王府一家人的情面,把剑拱手说道:“世子如今流落孟婆江南,复国之意本姑娘也有耳闻,如今想以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复国?况且,当年太白有言,……”
慕容川东旋即打断陈静话茬子,又道:“既然幽嫣谷墨家谷主死而复生,父王在世之日曾言为一家人。倘若有朝一日复国大举义旗之际,得拔越女剑相助才是喃!”
陈静心中虽有不快,但回想慕容太白临终时的眼神,又不得不缓缓说来:“倘若世子有召唤,越女剑自当助一臂之力。只是眼下,……”
慕容川东又极速打断陈静话茬子,对公良全忠急切问道:“公良全忠,交代的事,可有办妥?”
公良全忠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划破落日余晖的荒草,旋即又低沉说道:“启禀世子,斛律大王同意世子先前的所有安排,只要天下有变,敕勒大军阴山南下魏都平城,公孙景茂为魏国内应,东方胜与西门霸也答应从孟婆郡伺机北上,到那一个时候世子自当返回孟婆江北,一纸诏书号令燕国后人!”
慕容川东突然狡黠一笑,缓缓又道:“公良全忠,十年前有劳‘十二甲子’四勇士和幽嫣谷墨家弟子开道才有今日复国大计,将来复国你们通通都是燕国第一功臣!”
“斛律德光已贵为斛律大王;将来燕国复国之后,也赐你公良全忠为公良大王;那个东方胜与西门霸自然就为东方大王与西门大王。‘十二甲子’之四勇士,都是燕国的四大天王,哈哈,哈哈,哈哈!”
“自然,幽嫣谷墨家也当大兴,燕国大将士得重振白鸟城当年之威,杀得魏人逃进深山野林中去!”
慕容兰西缓缓收住了泪水,在耶律达斡尔胡东身边鸟依人的样子,初眼看来就似一对恋人。
耶律达斡尔胡东心中所想,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复兴“十二甲子”耶律一部,倘若耶律一部不兴,燕国又如何能独兴呢?
慕容兰西流落这十年来,看金了人间冷暖、尝尽了人间辛酸,作为一个女子总要寻一个归宿。
燕国已经亡了十年,虽然慕容一姓为曾经的皇族,但是没落的皇族与亡国之奴根本没有区别。
慕容川东并没有理会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径直又侧身迎众人进了破旧的木屋中。
木屋中左右两排高低不一、大不同的石墩、木桩就是会客的案台与桌椅,越见凄凉又寒酸。
慕容川东旋即在木屋正中的一张断了一只脚、用布条绑好的竹椅上端坐,而后示意说道:“诸位,都请入坐。将来复国之后,自当有上等的宫殿、上等的案台、上等的酒食,如今实在难为诸位了!”
陈静突然心中一怔,慕容川东复国进取之心尚且可取,但眼下这一些虚礼实在不可取!
如今,慕容川东借复燕之名,将慕容兰西放任一边不管,同父异母之妹好似更是不闻不问!
这都已经过去了十年,只听说刘一跃入百合楼救人,就没听说慕容川东一同入百合楼救人!
陈静一时不解,旋即问道:“慕容川东,听说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身陷百合楼中,世子既为慕容家长子,又是慕容姐妹长兄,不知有何良策救她们于水火?”
慕容川东旋即轻蔑的瞥了一眼陈静,而后又仰头大笑道:“不知道该叫你幽嫣谷墨家谷主?又还是该叫你一声静静姐姐?”
“倘若叫你幽嫣谷墨家谷主,昔日孟婆江南宋国公主刘一跃就是前车之鉴,堂堂一国公主都是如此,又何况你是一个白身的侠者?”
“倘若叫你一声静静姐姐,一家人也就不说两家话,我那慕容家的两个妹子,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实在丢人,也实在不值得我去救!”
陈静万分生气,气得牙痒痒,都是慕容家同父的兄妹,又如何能这般没有半点儿兄妹情谊!
都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可眼下这慕容一家子真是奇葩,就似快刀斩乱麻、水火不相容!
陈静灵机一动,毕竟一家人血浓于水,试探慕容川东道:“世子,明日一早。本姑娘要和公良全忠、王僧虔一同前去百合楼解救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要不咱们一家人动身去把慕容姐妹也救出来?”
慕容川东眉头一扬、眼睛一睁、双手一摆、张口大笑道:“幽嫣谷墨家谷主要去救别的女孩儿,那是江湖侠义之举,路见不平一声吼更是女中豪杰;但是,静静姐姐想要去救那两个不成气的妹子,救了也是白救,既然都是白救还不如不救,让她们自生自灭好了!”
公良全忠与王僧虔站立一旁,闭口不说一字半句,毕竟这是慕容一家的家事,况且慕容川东又是一家长子,更是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大哥,自家的人情冷暖如此,外人又何必瞎搅和自讨没趣!
陈静心中不快,旋即又道:“世子,你就不怕慕容太白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你这一个当大哥的,实在世间少有,而且奇葩至极!”
“世子,你真是好糊涂啊!心中倘若容不下自家人半点瑕疵,又如何能容‘燕人’之心呢?”
慕容川东拍椅而起,厉声大喝道:“谢你告诉我慕容川东这么多,我偏不去救,你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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