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户思索已定,一时恍然大悟,旋即盯紧越女剑下的张锋,径直眉头深锁雷霆大怒道:“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拜张锋儿所赐!张锋儿实为罪魁祸首!”
“遥想十年以前,张锋儿借机夺了孟婆郡杨家人的太守之位,如今怎么夺的就该怎么还回来!”
“都说风水轮流转,十年了,也该轮回到孟婆郡杨家了。杨家人岂能再容张家人在孟婆郡胡作非为?”
“杨家人都听着,张锋儿先害死了杨洪,又害死了杨紫。周有‘国人暴动’,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杀了张锋,还杨家人一个朗朗青天!”
“……”
费正太闻言心中一惊,果然费家与杨家不能联姻,不是一路人确实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费正太原本以为,杨家人能和费家人向张锋讨一句公道话。
如今,似杨一户之言,杨家人新仇旧恨一时要泥沙俱下,始料未及还要夺了张锋太守之位。
费正太也常读书,自然也知道周之“国人暴动”是从皇族宗室到平民奴隶的一场从上而下的暴动。
但是,眼下仅仅只是杨家人为一家之私的噱头,完全混淆视听。
费正太眉头一皱,白衣白袍缓缓让在了一边,也不与杨家人掺和在一起,有道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正当杨一户大呼之际,张锋极其恼怒,径直银枪一正,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想不到杨家人也犯上作乱了!好,好哇,好极了!”
“众军听令,孟婆郡杨家人忤逆一郡尊长,格杀勿论!”
“……”
西门霸得令长刀一挥,率先一闪身影跃在杨一户跟前,步军军士腰刀紧随其后围了上来,杨家人身后的弓箭手再一次对准杨一户。
杨家人见状一时鸦雀无声,手中尽是木棒、木棍、木锤之类,又如何能敌得过腰刀与弓箭。
杨家人虽然也很想夺回太守之位,毕竟只要太守之位重回杨家人手中,杨家人必定会得许多好处。
但是,眼前要以卵击石,杨家人一时也裹足不前。毕竟,鸡飞蛋打之后,没有一个人会是赢家。
杨一户虎头拐杖重重一杵,旋即又仰头自嘲道:“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杨家人居然如此孬种,难道都不知道:富贵险中求吗?”
“罢了,罢了,罢了。老夫已经尽力了。老夫身为杨家一族族长,与杨家人着想,居然还不领情!”
“还说什么‘张杨费吴’之名,以老夫今日看来,确实就是‘张扬废物’了。‘张杨费吴’是孟婆郡第一大笑话,也是孟婆江南第一大笑话。”
“……”
杨家人闻言一时低头不语,步子不进也不退,眼神宛若鱼眼。
杨一户半嗔半怒似的叹气,径直与杨紫身边的两个汉子使了一个眼色,一边嘶哑又道:“郡城不是咱们杨家人该待的地方,杨家以后也不配来郡城,咱们都回去了吧!”
“走一走,游一游,从今不问世事。老夫还想活到九十九,……”
“……”
杨家的两个汉子抬起杨紫,径直起身跟在杨一户身后,但是步军军士与弓箭手并未让出一寸之地。
杨一户虎头拐杖一正,扭头又与张锋轻蔑说道:“张锋儿,难道今日还想要老夫的人头不成?”
张锋眉头深锁、一脸怒气,旋即身子极速一正,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孟婆郡杨家人一个也不要留,……”
张锋言毕,步军军士与弓箭手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没有一个人对杨家人出刀,也没有一个人对杨家人放箭,径直僵直不前。
陈静闻言大怒,越女剑再一次吃力的压重在张锋脖子上,剑锋再一次滋进了张锋的脖子里。
张锋后背又骤起了一阵拔凉,呼吸再一次急促,但是身为孟婆郡一郡尊长,又岂能受要挟,径直厉声又道:“不要管本官,先杀光了这一些忤逆的杨家人,一个也不留!”
“西门霸,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难道,步军头领你也不想干了吗?难道你又忘记巡城军令了吗?”
“……”
西门霸闻言极其无语,心中突然一阵猛烈的嘲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嘲笑张锋,还是该去嘲笑巡城军令,方才遵从巡城军令还被张锋说成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道是:官字两个口。如今,还又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西门霸举起了长刀,但是却下不去手,一脸尴尬的盯住张锋。
杨一户见状一阵轻笑,旋即悠悠又道:“想要杀了老夫,还得问一问建康城中陛下答应不答应,一刀下去倘若杀错了人,族人同罪!”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外围又如潮涌来一大片火光,火光中骤起了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下留人!陛下有旨,陛下有旨,张锋接旨!——”
火光越近,人影渐明。
火光最前面是马文领着建康城太监总管,马文身后东方胜一身明光铠威风凛凛,东方胜方天画戟一舞,辕门前让开了一条大道。
陈静也不得不收回越女剑,见眼前这一副光景,想来张锋也不能再太监总管跟前滥杀无辜了。
太监总管正了正身子,旋即环视了一眼四周光景,隐约之间也嗅出了方才的戾气,紧接着立在辕门前,扯开嗓子抑扬顿挫又道:“孟婆郡张锋听旨,尔等还不跪下!”
扑通,……
一干人等全部跪下,除已死的杨紫与费华外,无一人不从。
太监总管缓缓撑开了圣旨,又瞅了一眼一脸狼狈的张锋,径直在跳跃的火光中字字珠玑道:“大齐皇帝诏,曰:孟婆郡张锋失德,念其祖上德行不予重罚,交割印信,不许再踏入太守府一步,皇恩浩荡,钦此。张员外,还不谢恩啦?”
张锋眉头突然一皱、双颊骤起一掠狰狞就似被五雷轰顶一击,全然被这一道圣旨击得外焦里嫩,如今又被萧道成夺了实权官职,又成了空有虚名的员外散骑侍郎。
如此,张锋已经被萧道成当成了一颗弃子,还不得不毕恭毕敬跪拜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总管一阵轻笑,旋即缓缓上前递过圣旨,径直悠悠又道:“张员外,好生回家读书。书中自有一番美妙世界。陛下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由,已定国号为‘齐’,还望张员外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张员外,齐国者,齐心也。君臣齐心,同为读书人都懂了吗?”
“……”
张锋自然知道太监总管话中有话,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兴许眼前这一个结果是各方都最满意的结果。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
张锋与一众人等瞅见马文眉飞色舞的样子,心生好奇,手指来回一指惹得太监总管又一阵轻笑。
太监总管环视了一回众人,径直又抑扬顿挫道:“马文已为孟婆郡钦点的太守,为防有心之人再存非分之想,御赐更名为:马太守。”
“从即刻起,马太守即是孟婆郡新一任太守,马太守说几句吧!”
“……”
孟婆郡中一干人等闻言面面相觑,没想到争来争去,最后得渔翁之利的全非“张杨费吴”任何一家。
马太守径直身子一正,缓缓上前与众人拱手,厉声又道:“承蒙天恩眷顾,马某身居要职,定不负陛下,也不负孟婆郡中任何一个人。”
“今夜,马某第一道太守令:撤了‘露水营’,营房中男女,明早全部放归乡里。费、杨二家丧葬之用全为府库拨银,费华与杨紫所为当为世之楷模,自当立传流传千古。”
“第二道太守令:孟婆郡撤了步军校尉一职,升东方胜与西门霸同为太守府将军,守卫孟婆郡!”
“第三道太守令:即刻起,孟婆郡除去‘张杨费吴’之名。从今往后,孟婆郡依然还选四家大户,但是以每年交租纳税前四为序!”
马太守环视了一回四周,又见到白纱白袍的陈静在一旁,径直拱手又道:“第四道太守令:孟婆郡内若还有白莲社残余之众,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可先斩不奏!”
陈静又不得不隔空抱剑相谢。
太监总管又瞅了一眼四周,径直身子一摇,悠悠又道:“好了,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去了吧!”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厉声大喝道:“太守府众军听令:回营!”
步军军士走了,弓箭手走了,马太守护住太监总管也走了。
张锋拖着银枪瞅了一回圣旨,又看了一回“露水营”,径直低头失魂落魄的一个人也走了。
费正太领着费家人抬着费华也走了,杨一户摇头晃脑之间也让杨家人抬着杨紫走了。
如今,陈静眼前就只剩下西门霸伫立辕门内,径直口哨一响,大白马狂奔而至。斜身上马,抱拳又道:“西门将军,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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