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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葛洪嘱托陶渊明
    “葛道长,葛道长,……”

    “葛道长,……”

    陈静与陈旭嫦左右疾呼而至,心中骤起一阵锥心的撕裂之痛,不亚于断了一条胳膊,又或者后背被人重重的捅了刀子,眼下又非孟婆江北之地,一时半会根本寻不着“鬼军”,故而无法找到五胡散解毒。

    葛洪自知大限将至,况且生而为人,总会有逝去的一天,眼下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无非只是早一些时日离开这一个世道罢了。

    此时此刻,葛洪觉得,无毒不丈夫之毒骤起的阵疼无非就是对这一个世道的最后一线留恋罢了!

    葛洪先看了一眼庞飞龙,眼神中一闪温润之光,道家印记授于青锋大刀上,也算是道家上清派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丝记忆罢了。

    庞飞龙青锋大刀一旋,入地一尺,长跪葛洪跟前,正气说道“葛道长,你且放宽心。飞龙这一把青锋大刀,不辱道家之名,不辱上清派葛道长之名,不生一己之私!”

    葛洪一时点头不语,这几日来的相处,对庞飞龙自是深信不疑。

    旋即,又盯住面有三分哀怨之色的陶渊明,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急切又道“五柳先生,五柳先生,五柳先生啊,承蒙这一些年来关照贫道,要是没有五柳先生的关照,贫道只怕早已命丧五斗米道。”

    “相知相聚一场,贫道却先一步而去。唯有一愿未了,不知五柳先生能了了贫道这一桩心愿么?”

    “……”

    葛洪嫣切的目光,陶渊明自是不会拒绝,眼下就算是以一命换葛洪一命,陶渊明也不会拒绝。

    这一些年来,要是没有与葛洪相遇常而论道,又耳闻目染其道法自然,兴许也与其他官员一般落入世俗,沉溺于五石散兑酒中。

    江湖中道士为知己者死。恰如此时此刻。只是,既然葛洪有事相托,还有未了之愿,自然以身续葛洪之愿,不枉相知相聚一场。

    “葛道长,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啊,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一定会达成道长未了之愿,……”

    葛洪眼下虚汗满面,面色骤起了一阵青紫,紧接着又是一阵轻微的“咳咳”,之后摆手轻笑道“五柳先生,贫道心愿未了,又如何能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呢?”

    “葛道长,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啊,我陶渊明当竭余生之力,一定达成道长未了之愿,说吧,……”

    葛洪仰头凝视皎洁的月色,一时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之后,又才缓缓说道“五柳先生,道家嫡传上清派虽说还有顶上三道,只可惜其他二道与上清派已然走远。又或者说,算不得上清派。道家上清派的衣钵,可不能断在贫道的手中,可不能就这样断了传承啊,……”

    陶渊明自是明了,如今这一个世道真做假时假亦真,假做真时真亦假。堂堂道家嫡传上清派不但被诋毁为旁门左道,还将后继无人而断了传承,身怀正义之心者,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这一个事实。

    陶渊明思索之间,缓缓又道“葛道长,这一些年,你可发现有可造之材继承衣钵?倘若有,说出来,即刻让飞龙去绑来,……”

    葛洪先是一摇头,之后吃力一掠轻笑道“如今,贫道都命丧五斗米道之手,又有谁敢再入上清派?况且,贫道这一些年来,并未遇见可传之后生小辈,能奈天何?”

    陶渊明自以为听出了弦外之音,旋即身子一正,毕恭毕敬跪于葛洪身前,急切又道“葛道长,既然未遇可传之后生小辈,你看眼下这一个糟老头子,可行乎?”

    葛洪忍痛一阵僵直轻笑,二指一扬,摆手又道“五柳先生,你呀你,你呀你,让贫道说什么好呢?虽说你与道家结缘,这一些来也知之不少。但是要潜心道家上清派精髓,你已垂垂老矣!年少可为,才能潜心悟道,不然如何大破五斗米道‘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五柳先生,贫道不能收你为上清派弟子。但愿五柳先生做上清派的传宗人,待将来遇见可造之材,将贫道平生所学全部授他,……”

    “道家上清派,就仰仗五柳先生了。道家上清派之名,也仰仗五柳先生慧眼识珠拔金玉于尘沙了,……”

    “……”

    此时此刻,陈静立于远处,好似想起了一些幼时往事,旋即字字珠玑又道“五柳先生,你可认得一个叫陶弘景的人吗?”

    陶渊明一时好奇至极,旋即惊讶道“纯依香儿女侠,这与葛道长上清派传承有关吗?况且,先前在县府中也看过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陶家族人姓名,并无一人叫陶弘景。莫非,纯依香儿女侠之言,陶弘景能做葛道长的继承者?”

    葛洪眼中一闪亮光,旋即自言自语道“陶者,朱也;弘者,光大天道也;景者,堂堂正正又顶天立地!人如其名,贫道的道家上清派后继有人,后继有人了啊!……”

    陶渊明面上骤起八分尴尬之色,旋即又道“葛道长,眼下陶姓一族中,还未有如此姓名者。莫非他姓改姓?又或者还未出生?”

    葛洪虚汗渐玄,感激的瞅了一眼陈静道“贫道信得过纯依香儿女侠,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陶弘景必能光大道家嫡传上清派!”

    陈静一时沉默不语。

    葛洪旋即又用滑溜的双手捉紧陶渊明,吃力说道“五柳先生,就这样说定了。就等陶弘景出现,况且又是你们陶家人,不枉相识相聚一场,天赐缘分,天赐缘分啊!”

    陶渊明一时匪夷所思,听起来觉得有一些儿戏,又不得不缓缓说道“葛道长,退一万步讲,要是寻不着陶弘景,那可怎么办?”

    葛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又道“五柳先生,难吗?不为五斗米折腰之辈,当为世之豪杰。这一点小事,自是手到擒来。贫道心愿已了,心愿已了,贫道身轻!”

    陶渊明不能打搅葛洪的兴致,有道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个世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兴许,这一个叫陶弘景的人,将来一定会出现。

    陶渊明自是眉头一舒,旋即拱手又道“谨听葛道长教诲。我陶渊明从今往后,就是拔地三尺,也要挖出这一个叫陶弘景的人!”

    葛洪微微一笑,像是看见一绺幸福的光明,朦胧着一双渴望的眼神,悠悠又道“五柳先生,贫道中意文墨多年,不知临别之际,可有诗兴大发?就当与贫道相送咯!”

    陶渊明一时兴起,回想桃花源一行,本想做一篇《桃花源记》,如今正得其时,又要隐去所见之不能与外人说道之处,紧接着极速一通思索之后,字字珠玑道“葛道长,你且一一听来,这是桃花源中所见,但求这一片唯一的净土能传于后世,真真正正的千秋万代!”

    “晋太元中,武林(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

    葛洪面上闪过一绺轻笑,待陶渊明字字珠玑停歇之际,吃力的摆手道“好,好,好一个五柳先生。与世间留下了唯一一处净土,又故意让人寻不着这一处净土,妙,妙哉善哉,众妙之门啊!”

    “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枯萎的海棠花枝。

    葛洪深情的环视之间,急切又道“快,快,快寻一处地方活埋了贫道。‘无毒不丈夫之毒’很快就会融化了贫道的五腹六脏,全身会化为恶臭的血水。生而为人,以人貌入世,当以人貌离世。快,快,……”

    一众人等大吃一惊,堂堂道家嫡传上清派凄凉如此,每一个人的心肝上好似又重重的划过一刀。

    庞飞龙起身急切张望之际,与陶渊明道“五柳先生,这里离最近一处五柳山庄,只有数千步之遥,还请葛道长再忍耐一回,……”

    陶渊明旋即惊起疾呼道“飞龙,那还等什么?飞龙,快呀!生而为人,生而为人,总得要有一个人样,要是没有了人样,哎,……”

    陶渊明一时如凄如切,热泪骤起两行,陈静已然拉过一骑高头大白马,庞飞龙与陶渊明极速扶葛洪上鞍,紧接着往五柳山庄奔去。

    陈静与陈旭嫦紧随其后,没过多久功夫,就到了五柳山庄。

    陶渊明在山庄内通风向阳处极速挖坑道“葛道长,从今往后,我陶渊明就在此地陪着你了。”

    庞飞龙与陈静、陈旭嫦没有落下铁锹、锄头的速度,没多久的功夫,就是一个大坑。

    木板、草席、干草,匆促之间只能凑齐这一些简单之物,旋即缓缓平放还有一口气息的葛洪于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缘尽于此,亦是道法自然。诸位,后会兮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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