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众人等抬望眼,在土城郡方向骤起漫天火光,之后更有军士喊杀声与战马撕鸣声。
陈静眉头一皱,道“刘一谷,你看,想必黑旗秦军已经绕过桃花村,秦人攻魏已经开始了!”
就在这一个时候,又从不远处的夜色里策马扬尘来了一行血迹斑驳的狼皮帽,领头的正是独孤达。
独孤达斜身下马,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末将受太守大人之令前来,请救一救土城郡的万千乡民与魏士吧!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无辜的啊!……”
陈静急切追问道“独孤将军,土城郡所为何事?快快说来!”
孤独达血迹斑驳的弯刀入地一尺,长叹一声道“秦人攻魏,秦人攻魏,秦人攻魏了!顶上三道使道法为前军先锋,黑旗秦军又紧接其后,摧枯拉朽,城破就在当下!”
寇谦之闻言一脸冰霜,越担心什么,越会来事,急切追问道“独孤将军,眼下,秦国何人统军?”
独孤达仰望夜空,一双血红的双眼一眨一眨又一眨,紧接着长叹一声道“五斗米道道士自然是孙秀领头,黑旗秦军以秦国姚天王之幼弟,秦国大秦巨姚余领头!”
陆修静“上善若水”轻摇,打趣问道“大秦巨?这又是什么鬼?”
独孤达长舒了一口气息,先缓了一小会儿,之后镇定又道“秦国本在中原腹地,又自以为先前秦国正统。这一个姚余,若以晋国规矩本该尊为‘亲王’;若以魏国规矩本该尊为‘大王’;刻意与众不同,尊为‘大秦巨’。不过,以末将派出去的斥候探得的消息,只怕姚余生了一己之私,想借五斗米道之势起事!”
刘一谷旋即轻笑道“既然大秦巨姚余是秦国的乱臣贼子,即使咱们杀光了黑旗秦军,一者与土城郡解围,二者为秦国除害,三者与五斗米道釜底抽薪!百利而无一害,这事越来越有趣,着实有趣,……”
独孤达急切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末将还望诸位早行。早一刻与土城郡乡民与魏士解围,也便少一些无辜伤亡,……”
陈静遥看堂屋内陈旭嫦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轻声道“若是我等都去,曹小强凶多吉少;若是只去一半,吉凶参半;若是不去,如何能让五斗米道胡作非为?这,……”
刘一谷环视了一周,满面笑容,又道“诸位请放心,我刘一谷也在曹小强这住了一些时日,也知道一些门道,留曹小强一人于此,必定万安!不会有半分差池!”
刘一谷言毕,极速转身奔去了堂屋,之后又与陈旭嫦、曹小强轻声说了几句,各自点头不语。
陈旭嫦先抹了一抹眼角,紧接着极速收住了哭泣声,之后起身拿过角落竹案台上的两把越女剑。
“强强,剑在人在。从今往后,小师妹我就使三剑,都替你去!”
“……”
曹小强没有吱声一字半句。
刘一谷拉起又背过曹小强去了西厢房,之后又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刘一谷才又满面笑容的奔出了西厢房。
陈旭嫦一时手仗三剑,玄色斗篷一旋,极速吹灭堂屋中的烛台,之后轻抹眼角,紧接着急步奔到荷塘边上,急切又道“静静,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这一次,要是不杀光了五斗米道那一群臭道士为强强报仇,我,我,……”
陈静急切打断话茬子,悠悠道“嫦嫦,不急,不急,不急。眼下依然敌众我寡。孙秀明知我等在桃花村,却绕过桃花村去袭郡城,若我等再去郡城,不正中下怀?”
陈静急切又道“独孤将军,你可知五斗米道道士与黑旗秦军的中军大帐、又或者帅帐在何处?”
“眼下,五斗米道道士与黑旗秦军合二为一,奔袭不可能。大秦巨身份不同,不可能无落脚之处。”
“……”
独孤达沉思之间,似有所悟,开口道“末将侥幸杀出血路之后,好像看见有一处排场很大!但是,不像中军大帐,也不像帅帐!”
陈静自是窃喜,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环视了一众人等。
寇谦之拂尘一扬,长叹了一口气息,急切又道“贫道愿听道友差遣,秦人已杀入魏境。贫道曾为国师,又如何能不出手相助!”
陈静闻言自是微微点头,而后镇定道“既然五斗米道与黑旗秦军合二为一,咱们兵分两路,就算‘围魏救赵’,以解郡城之危!”
独孤达面上骤起三分喜色,急切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巾帼不让须眉。愿听‘围魏救赵’之策!”
陈静这一年来,也见惯了多次两军杀戮,又或者是屠城。没吃过猪肉,不等同于没见过猪跑。
“刘一谷,劳烦你打头阵。黑旗秦军就交给你与‘鬼军’了,……”
“好,大秦巨的黑旗秦军要是遇见‘鬼军’都会变为孤魂野鬼,……”
“待刘一谷引回了五斗米道,寇道长、陆道长的清风斩可万万不能手软,这可是道家嫡传上清派正名的大好时机,道家嫡传上清派二道联手御敌,之前没有过吧?”
“纯依香儿女侠说的极是!贫道在想,这一个糟老头子,会不会拖了贫道的后腿。啧啧啧,……”
“道友,你看这一个陆家的破孩子,还嫌弃老人家。待会儿,要是让贫道见你偷闲,有你好看!……”
“两位道长,先别吵了。嫦嫦,你与我,见机行事!这一次,万万不可放跑了五斗米顶上三道!”
“好,这一次,就依静静!”
陈静安排完毕,独孤达尴尬在一旁,急切追问道“纯依香儿女侠,末将,末将愿听差遣啊!”
陈静仰头轻笑道“独孤将军,方才你不是说看见排场很大的那一处地方吗?眼下,你就与刘一谷合二为一,就兼向导官吧!”
独孤达极速拔起弯刀,毕恭毕敬抱拳道“末将,得令。”
旋即,转身与随行的狼皮帽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杀回去!”
独孤达弯刀一扬,飞身上马,刘一谷领着“鬼军”紧随其后。
陆修静极速收起了折扇、寇谦之也极速收起了拂尘,紧接着斜身一跃上马,又紧随刘一谷其后。
陈静见走了一众旁人,遥想幼时的一些往事,久浮心头,之后悠悠又道“嫦嫦,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今,天意如此,得顺天意而行,要是再苦苦煎熬,最后只会苦了你一辈子,都释怀吧!”
陈旭嫦闻言自是眉头深锁,与曹小强相处了这一些年来,又怎么会不明白曹小强的心思。
眼下,无非新仇旧恨未了,失去双臂如何能碍着秉承“天志”。
沉思之间,镇定道“静静,待这一次杀光了五斗米顶上三道,为师傅她老人家、为诸位师兄报仇雪恨之后,再收下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再把幽嫣谷墨家交给下一代弟子,就能与强强相伴相随了。”
“要是到那一个时候,强强还要修道,那我也修道!如果强强不修道了,接他一起回桃花源中,再也不过问世间之事,相忘于江湖!”
“静静,到那一个时候,要是下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不中用,你这一个足可为幽嫣谷墨家弟子师祖辈的高人,可得暗中周全他们。这也是我与世外的唯一不舍之处!”
“静静,你可得答应我!静静,你我相遇一场,情同姐妹。我从来也没求过人,这一次,求你了!”
陈静闻言先是一怔,要是万事都由人想,那么,这一个世道也就不会这么乱糟糟的了,计划赶不上变化,故而想欲圆而行欲方。
眼下,即使又说出幼时的那一些往事,一不合时宜,二也无用。
毕竟,陈旭嫦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先前口中说“姥姥”的那一件事。
在陈旭嫦看来,兴许,也只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而已。
陈静见陈旭嫦眼中一闪温润的目光,长舒了一口气息,又不得不安慰道“罢了,罢了,罢了。眼下大敌当前,先诛杀了五斗米顶上三道在说。有朝一日,都能如愿!”
陈旭嫦闻言,面有三分喜色,旋即轻笑道“我就说嘛,静静最好了。静静都会答应我的!”
陈旭嫦言毕,斜身上马,马缰绳一张一弛之间,大喝一声“驾”,已然策马扬尘直奔数十步之外。
陈静仰望夜空,星星还是那一些星星,月亮还是那一轮月亮,物是而人非,事事又还喋喋不休。
旋即,白纱白袍极速一扬,缓缓透过全新的面纱斗笠,斜身一跃上马,策马扬尘紧随陈旭嫦。
没过一小会儿功夫,入耳皆是魏秦两军惨烈无比的哀嚎。
“秦人狼子野心,……”
“魏人怂货,……”
“杀,杀光了黑旗秦军,……”
“杀,杀光‘黄金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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