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嫦见慕容太白一副似曾相识的身影,又想起了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三位师兄,虽然此慕容白非彼慕容白,但此慕容白并不丢彼慕容白之脸,反倒更为长脸
“好生歇一歇,再仔细想一想还有什么未了之事。等到天明之后,就没有机会来了未了诸事了。”
“是,师傅。我知道了”
慕容太白应承之间,好似想起了一些紧要之事,在三间茅草屋里来回“噼里啪啦”一阵,这才安心围上篝火,一边打盹一边伸手烤火。
夜深人静,苦寒之地就连呼呼的风声都显得如雷贯耳,空气里远离火光的气息一绺一绺如倒钩刺。
第一遍鸡鸣之后,又从远处传来了第二遍、第三遍,
天光,总算微微明了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醒了,双双眼角还有一绺微微灰烬的泪痕。
陈旭嫦旋即轻拭其泪痕,意味深长又道“虞丘凌薇、贺兰佳琦,睡足了吧睡足了得该赶路咯。”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旋即又来了兴致,瞬间像换了一个人,打起八分精神,奔过去一人猛摇慕容太白左肩、一人猛摇慕容太白右肩。
“慕容太白,醒醒快,醒醒该去采蘑菇了,采大蘑菇了”
“是呀,是呀。慕容太白,我发现有一处山林的干果,超多,”
“慕容太白,快,快,别忘记了蘑菇炖田鸡。嘤嘤嘤,”
“嘿嘿,嘿嘿,嘿嘿,”
“”
慕容太白在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捉弄中惊醒,轻抹有一些疲倦的眼神,看了一看远处微微明亮的一线天色,不悦道“臭丫头,两个臭丫头,两个讨人嫌的臭丫头,”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眉头轻舒也不生气,只是狡黠一笑,而后向着陈旭嫦,前后又道“以后,可逃不脱咱们这一对臭丫头咯”
“是呀,是呀居然敢说咱们是臭丫头,是讨人嫌的臭丫头。待入了幽嫣谷墨家以后,臭丫头这一个臭字、讨人嫌的这一个嫌字,必定让你无处可逃,也无话可说,”
“琦琦说的极是。从今往后,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了。想什么时候让慕容太白无处可逃,就什么时候让慕容太白无处可逃,”
“谷主,弱弱的先问一句,这不算有违幽嫣谷墨家规矩吧”
陈旭嫦自是微微摇头。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又上来了几分兴致,猛摇慕容太白过甚,前后急切道“哈哈,慕容太白,你现在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从今往后,逃不掉、避不开、躲不了。薇薇,好惊喜啊”
“琦琦,这不但是惊喜,更是从未有过的天大惊喜,”
“”
慕容太白一时无语至极,原本还想着去宋国会避开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如今这机缘却避之不及
不过,既然前番陈旭嫦说是这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中的第一个挂名弟子,以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兄,想要捉弄大师兄,哼哼
扑通
慕容太白一个不留神,被猛摇之下而又踉跄跌倒地,紧接着满口柴禾烟灰而起,旋即一闪身影跑到另一边,骤起一脸无辜与无奈。
“师傅,你看这两个臭丫头,你看这两个讨人嫌的臭丫头,”
“师傅,师傅,师傅,”
陈旭嫦缓缓立起身来,又看了一回天色,轻拂玄色行头上的许些如霜白灰,急切道“好了,好了,你都别闹了。早一刻动身也就早一刻入孟婆江南之地,不是吗”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这才止住了捉弄慕容太白,旋即各自极速理了理衣裳,眼下没有镜子就只得以人眼为镜、互相轻抹了一回双颊。
之后,又各自收拾忙活一通,三人很快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各自心儿已漂洋过海飞出千万里。
陈旭嫦遥看堂屋中的灵位,急切又道“慕容太白,临行之前,不与你爹再道别一次吗虽是阴阳两相隔,兴许九泉之下有知”
慕容太白自是点头,旋即奔到堂前“扑通”跪地,镇定道“阿爹,孩儿随师傅她老人家去宋国了。待学成归来,一定为爹报仇再扬阿爹大名于燕地,誓灭高句丽”
咚、咚、咚,
慕容太白三跪九叩之后,旋即一闪身影起身,多看了一眼灵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竹编大门。
“师傅,师傅,咱们走吧”
慕容太白旋即斜身上马,轻拉马缰绳在前领路,很快就拐道上了九尺驿道,一路往南狂奔不止。
“驾,驾,马儿驾驾,”
“马儿驾驾,马儿驾驾,”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紧随其后,策马猛追慕容太白。陈旭嫦策马奔腾之间,一时又落后于三人。
天光大亮了,在九尺驿道前后左右,升起了一绺又一绺或急或缓、或长或短的炊烟,远近的田间地头里,早起的乡民已经干活了。
一行四人,一路往南狂奔了数日,遇店投店、没店风餐露宿也饿不了。并且越是策马往南疾行,风餐露宿也没有之前那么凄苦。
就这样很快到了北山关下。
眼下,北山关依旧归属魏国,陈旭嫦也不多停留,领着慕容太白等人继续往孟婆江边奔了去。
毕竟,在北山关前前后后有太多揪心的人、揪心的事,还是眼不见为净。况且,魏人无信义,少待一刻,心里也就多舒服一时半会。
天光还早,渡船确实也很多。
眼下四人四骑要是唤小渔船过孟婆江确实太过拥挤、也不太安全,故而寻了一条画舫游船过江。
毕竟,燕地之人习惯车马,可未必习得惯小舟,为少生枝节,至少不能让慕容太白三人呕船。
慕容太白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孟婆江水,一时好奇,更为兴奋。
“谷主,谷主,孟婆江会不会冻上要是冻上了,该有多好玩”
“是呐,要是在冰冻的孟婆江上溜冰、溜狗,想来就很好玩”
“”
陈旭嫦闻言一声长叹,久居燕地的孩子,大多先入为主了。
“虞丘凌薇、贺兰佳琦,据我所知,孟婆江水从来都是不冻的哟”
“哇哇,谷主,真的吗不冻的水,燕地可找不到呢”
“是呢,是呢,不如把孟婆江水卖到燕地去。这里有不冻的水,燕人冬天就不用那么凄苦了。这一个买卖,绝对是一个好买卖”
“是呀,是呀,记得有一次,看见族人用很大的锤子、很大的斧头才砍开了冰河,族人才有水喝”
“”
陈旭嫦忍不住“噗嗤”一笑,不过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还存一念善心而顾他人,看来之前的眼光不会有错,更为坚定了当初的想法。
数十年前,慕容家、虞丘家、贺兰家三家有缘,再一次与幽嫣谷墨家有缘,孟婆江水可为证人。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闻言,心生不快,只是怒目盯着慕容太白。
“就是你,都是因为你,”
“对,臭慕容太白,”
“”
慕容太白无言以对,要是小小年纪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似的无理取闹,待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成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之后,可得见识一回什么叫“长师兄为父”
慕容太白想到这里,又忍了。
很快,一行四人就踏上了孟婆江南岸,从此便进入宋国地界。
陈旭嫦策马在前,生怕之后见到建康城中的繁华,而沉溺于繁华中的稀奇古怪又迷失了性子。
毕竟,小孩子图新鲜,无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都不会变的
旋即,故意苦着一张脸,吓唬道“建康城人多,入城之后可得跟紧我。千万别跟丢了,建康城中有只吃小孩心肝的大怪物。要是被它们捉住了,我也无力回天咯”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闻言先是面面相觑,虽然感觉孟婆江南的空气更为温润而顺畅,想不到还有大怪物。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啊
“谷主,宋国的大怪物,与燕国的狗熊、虎豹谁更厉害一些啊”
“傻薇薇,燕国的狗熊、虎豹除了吃小孩心肝,有时候只剩一堆骨头渣滓,谁厉害,还用问吗”
“琦琦说的极是。看来,宋国的大怪物还不如燕国狗熊、虎豹。谷主,你打不过狗熊与虎豹吗”
“”
陈旭嫦一时无言以对,正想开口辩解之际,突然从九尺驿道身后策马赶上来一骑,而后惊呼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本是谷主啊”
陈旭嫦策马旋停,四骑高头大白马骤起一阵“咴儿、咴儿”,之后纷纷盯住锦绣华衫的中年汉子。
“敢问你是”
“嗨,难得这么多年不见当年胭脂亭一战,是我送少主回老王镖局的啊谷主不记得了吗随陆道长而来的那一个小子啊不,现在不小了,已经是老小子咯”
“你是王文之你真是王文之长成这样,还真是老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