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抓老鼠的游戏后,我就不和根根玩了,这人太怂了!
我盯上了村里的大池塘!
村子里好几个池塘,离我爷爷家最近的那个是长方形的,分东西两部分。
池塘的水很浑浊,清澈见底那是不可能的。夏天大雨又多,所以池塘里始终是满满当当的水。小孩子热的不行了,就跑池塘里去泡泡。
我弟不敢下水,他在岸边踩踩水,我则在不太深的水域狗刨。
有一天,我竟然在水里觉得什么东西在我腿间滑了一下,那个感觉,有点惊悚,也有点神奇。
第一个念头就是,鱼?
不是说有水就有鱼,浑水摸鱼吗?不行,这水里指定是有鱼。
可是一个池塘多大呀,而且这个池塘深的地方可深了,我下去绝对是老太太跳井,坚决沉底(尖脚沉底)!
可是,鱼呀,能叫我变聪明的鱼,鲜鱼,不是鱼罐头!
干!
我回到家里,给我弟弟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干就一起干,不一起,我就自己干!”
我弟弟听说要抓鱼,他也很兴奋,这么大点的孩子,谁不喜欢新鲜事?
我拿了脸盆就出发了,我弟端不动,他拿了个水瓢。
那个池塘中间被一条小路隔成东西两半,水位低的时候,大家会沿着那个小路走,水大时就淹没小路。
此时,两边水位正是最低的时候,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我看看两边的水,决定把中间的小路,当成一个堤堰,我是在东面被什么东西打了腿的,所以把东边的水先给弄掉,抓到鱼的可能性比较大。
挽起裤腿,把小汗衫掖在裤子里,开始用脸盆把东面的水使劲地撇到堤堰的西面池塘里。
我弟拿个瓢也一下一下地舀水,我弟好样的呀!团队干活不能嫌弃他人,只要努力,大家都是一伙的。
我不知疲倦地用脸盆倒腾水,很快,就围拢一大群人,有小孩子也有大人。
小孩子是看稀罕,大人基本是觉得“老三家的小惠又犯二乎了”,别说有人帮忙了,还一直有人调侃我:“哎呀,你这得抓不少大鱼吧!”
但是有些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坐不住了,他们纷纷回家拿了脸盆,沿着堤堰,站了一排小伙伴,大家一盆一盆地撇水,不知疲倦。
确实是不知疲倦,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骨头缝里都在长力气,即便累了,睡一觉就满血复活。
那一池塘水,真的是看着不多,实际撇起来撇死人了。我从早晨撇到中午,一半的水也没有撇完。
早就有人到我爷爷家告状:“去看看你家小惠吧,非说池塘里有鱼,在那里撇水,撇了一上午了。”
我爷爷奶奶气得没法,他们以为玩个泥巴什么的,顶多身上脏一点,他们没有想到我竟然做这么大工程,我爷爷的话“这孩子闲的骨头疼”!
他们来到池塘这里时,我何止落汤鸡?全身都是泥巴,满脸都是汗、泥水,衣服别提了!
爷爷在岸边大喊一声:“你犯什么病?”
我兴冲冲地说:“爷爷,这里有鱼,昨天我洗澡的时候,有鱼撞我腿。”
岸边就有别的大人笑:“那鱼肯定大的很,没有把你撞倒吧。”
我根本听不出人家是挖苦,很认真地大声回答说:“真的把我撞得一歪。”
大家继续笑,我爷爷就吼:“回家!”
我才不回。
事实上,你要是往死里坚持某件事,大人愤怒到最后,就是——不管了,你爱咋地就咋地吧!
我爷爷就这样,和我奶奶说:“今天不给她饭吃,饿饿她,就没有这么大劲儿折腾了!”倒背手走了。
我奶奶不行,她害怕我弟弟掉水里淹死了,她拼命想把我弟弟拉走。
我弟跟着我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热闹可看,也不听他们的,一直给奶奶说:“我要看姐姐捞鱼。”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时,整个东面池塘的水,全部被我撇得差不多了,露出了乌黑的塘泥池底!
真的,真的,真的有大鱼!
在剩下的不多的浅水里,鱼的青绿的脊背,还在挣扎着游,水少的地方,鱼已经侧着身子躺在池底,雪白的肚皮上,鱼鳞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尾巴啪嗒啪嗒的敲击污泥,仿佛音乐的节拍。
污泥里还有很多的泥鳅钻来钻去!
那些嘲笑我的大人,此时,一个个脱了鞋,下塘了!
他们一边说着:“还真有鱼啊!”一边很不要脸地抓了鱼,根本不说给我,自己提了就往自己家拿。
我急的快哭了:“那是我撇出来的鱼!”
谁还管我,都开始哄抢!我站在池边,根本拦不住。终于我放声大哭,我一身泥水,就像非洲跑出来的难民。
哭也没有人管,人家眼里没我,只有鱼!我一边擦泪,一边拿盆子使劲地去装鱼,两只脚陷在污泥里,根本抢不过那些大人。
我弟一看不对,立即就往奶奶家跑,到家里一说,我奶奶爷爷、小姑、大伯一家,哪里还能坐得住,马上都跑来了,到这边,看见池塘里站满了人,一个个都扑向大鱼,我爷爷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气愤的话,我姑说:“你别说话了,等会儿一个鱼秧子也没有了。”
整个池塘里,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鱼,这种非养殖的,天然生的池塘,能有个几十条鱼已经很了不起了。
最后我奶奶和小姑在泥巴里挖泥鳅,傍黑的时候,整个池塘里都是手电筒的光束。
我已经被我小姑拉回了家,因为晚上,小孩子真的有可能陷在污泥里丢命。
我的鱼,成了全村的人的抢夺目标,原本他们都嘲笑我,现在,他们都兴奋地像过年一样。
第二天我起床,就听见我爷爷说,大家都没有去上工,都在把小路西边池塘的水往东边撇,半个早上,水就撇光了,小鱼秧秧也被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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