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军训结束了，县中是寄宿制，我和我弟都住进了学校。我爸毕业了，留在大学任教，我妈不愿意做家属，她本来就很能干，做了副厂长。

    我妈主要负责产品的全国销售，经常出差，我们一家人，又开始了各自为政。我和我弟又恢复野生常态。

    我这个人虽然脑子经常不在线，甚至言行粗鲁，但是我走到哪里大家都喜欢跟我玩，后面总是跟一大堆人。

    在县中，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我这种学习垫底的人，竟然神奇地也凝聚了一大堆人。

    我弟在初中部，我们吃饭都在同一个大食堂，所以我弟、卫其野，我们三个又像小时候那样，一起吃饭。

    学校没有专门吃饭的餐厅，我们都是在校园里自己找地方吃饭，所以几个长廊就很抢手，我自告奋勇地负责抢占座位，我弟负责打饭，卫其野负责打菜。

    边吃边说些趣事，或者商量点啥事。我这个人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这么多年，我妈一直非常努力地培养我的淑女仪态，没用，她前脚出差，我后脚就原形毕露。在吃饭的时候，卫其野说：“小惠，我们三个是一个紧密的组织，你起个名吧。”

    我一时也想不出啥好名字，什么丐帮，斧头帮，红人团……总不能叫个饭团吧。

    欸，饭团不错啊！

    我立即兴奋了，站起来就侧手翻来一个：“卫其野，我们叫饭团如何？”

    我弟和卫其野眼睛一亮，立即都说这名字好，简直太好了。

    “那你做团长吧。”卫其野愉快地说，“我和小轩是副团长，我们都听你的。”

    我真的太快乐了：“卫其野你是菜团子，小轩是饭团子，我做汤团子好了。”

    好嘛，有菜有饭有汤，齐活了。

    从第一天组织成立，我们见面连名字都俭省了，直接喊“饭团子、菜团子、汤团子”，很快地这名字就传扬开了，不断地有慕名而来的同学加入，我们的这个天然饭桌越来越大，吃饭的时候颇有些野炊的意味。

    每次，我们都饭团子、菜团子、汤团子地互相喊，弄得和跑堂的小二似的，简直成了学校一景。满地摆的菜盆子，那感觉，简直就是满汉全席。

    大约第10天，牛二端着饭盒也来了，在我旁边挤进来：“你们好热闹。”

    我说，昂，是啊，你来干嘛？

    牛二面不改色地说：“我能加入吗？”

    我心里想着他姓牛，就嘴巴里快于脑子说出来了：“你不是吃草的吗？”

    大家都愉快地笑了，他也笑了：“我可挤不出来牛奶。”

    “欸，是呀，你姓牛，怎么可能没有奶？”我乐不可支地对一帮饭团子们说，“团子们，挤他奶。”

    大家其实都是闹着玩，我这一说，他们都把饭盒和筷子丢下，一哄而上，把牛二按在地上，扒他衣衫。牛二不知道咋回事，还以为真是挤他奶，按住衣衫使劲挣扎，一大群人喊着号子把他掀翻在地。

    简直笑死本团长了。

    他目瞪口呆中，“奶”被挤出来了。——额，不要想法太多，他一个男孩子，挤个屁的奶，大家不过从他兜里掏出2块钱的菜票而已。

    我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你挣扎个什么劲儿？笑死我了。”

    牛二看着我乐不可支的样子，顿时也笑了，他的牙齿很白，很整齐，这么一笑，看着有一点羞涩，很是好看：“这是收下我了？”

    我忽然没有了和他笑的兴趣，扭脸看着卫其野：“卫其野，我要吃米饭。”

    卫其野愣了一下，拿了饭盒直接把米饭拨拉给我：“都给你。”

    有吃的我就高兴，我干脆把他的饭盒拿过来：“都给我吧，我今天快饿死了。”

    牛二把他的饭盒给我拨拉米饭：“我没有吃过，分你一些吧。”

    我推开他手：“不用，我不够吃的再叫卫其野去买，你自己吃吧。”

    他拨拉米饭的手在半空里停顿着，垂下眼帘说了声：“好吧。”

    卫其野立即把蒸粉肉拿给我：“快趁热吃。”

    我像个小仓鼠，吃的嘴里鼓囊囊的：“卫其野，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你干嘛给我？”

    他说：“你不是喜欢吃肉吗？吃吧。”

    我把肉给他拨拉几块，然后都倒我自己盆里，高兴地说：“卫其野，你比我弟对我好，我弟这人从小就藏私，小时候他看见我都是嘴巴抿得紧紧的，因为他嘴巴里藏着肉，他嘴唇一动我就能看见。”

    大家都乐的哈哈大笑，我弟也笑了：“姐，哪次肉没有被你找出来啊？我跟你们说，我姐，只要看见我抿嘴，就会过来扒拉我嘴巴看……要不是我们反对，她抓了蚊子都会炒着吃。”

    好你个曼明轩，你想挨揍了是不是？

    大家都笑得要命。

    牛二饭盒放下，站起来，去了窗口，不一会儿，他也买了一份粉蒸肉，递给我：“吃吧，不用馋人家的了。”

    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啊，我、卫其野还有我弟都看着他，他脸上一片平静，似无所觉，继续吃饭。

    我弟直接把牛二的饭盆推过去：“你吃吧，我姐吃不了那么多的。”

    谭玉华看看我弟，一点儿也没有给我留面子：“再来两份，她也能吃下去。”

    卫其野没有说话，只对我说：“小惠，你快点吃，吃完，我给你讲会儿题。”

    好的好的，这个我最需要了。

    我已经报名那个强化班考试了，我报名时老师都不大愿意理我，我也知道自己在这尖子堆里实在是一颗沙尘，但是沙尘就不能有梦想了？

    我三下五除二，嘁哩喀喳地把饭菜都吞下去，风卷残云地把饭菜解决了，饭盒丢给我弟：“今天轮到你洗碗了。卫其野，快点，你吃那么多干嘛？快点啊。”

    我弟很不满意：“姐，怎么又是我洗碗啊？”

    我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不喜欢洗碗啊。”

    大家都哈哈大笑。

    我临走，看看一脸淡定，吃饭吃得斯文的牛二，忽然坏心眼地低下头看着他，他吓了一跳，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带着疑问。

    我说：“每一个加入饭团的团子都有个代号，你叫什么呢？嗯，就叫牛丸吧。”

    哈哈哈。大家都笑得半死。

    牛二站起来，他比我高了许多，我本来以为他会尴尬，会自动离开我这邪恶的团长。

    但是他俯下头，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我目瞪口呆。

    他说：“可以。那你喜欢这道菜吗？”

    这他么的是什么话？这是哪门哪派的黑话？

    我喜欢个屁的牛丸，你给我滚一边撒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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