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叔转过脸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唐时玥正色道:“做人,做事,腰杆子都一定要挺起来!你要记住,上赶着不是买卖,咱们这酒,独一无二,到时候有的是人来求咱们,而不是咱们求着他!即便不是如此,做买卖,也永远不要觉得矮人一头,否则的话,就是擎等着人家占你的便宜。”
她放慢了声音,一字一句的:“心中可以有筹谋算计,但气势绝不能弱人,你装也要装个气定神闲出来,如此,才有同人平起平坐谈生意的资格。”
说完了这话,她神情一收,又成了那个软萌甜的娘子:“四叔,论理我是辈儿,这话我不该说,您莫要怪我才好。”
唐四叔急摇头道:“怎会,你说的有道理。”
唐时玥含笑接过了他手里的坛子:“那我试试,您瞧着。”
祈旌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四个人摆在这儿,再怎么,也论不到你一个豆丁吧?
但唐时玥还就真去了,她看都没看像云来酒楼这种中不溜儿的酒楼,直接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四方酒楼。
能在这种地方开酒楼的,背景都不简单。她在外头看了看,见四方酒楼人来人往,生意极好,二也是笑容满面,周到伶俐,处处井井有条,忙而不乱,就不由得点了点头。
然后她直接抱着坛子就进去了。
唐四叔有点吃惊。这么大的酒楼,也不知有多少贵人进出,他是从来不敢进的,可是见唐时玥已经进去了,他怕她吃了亏,犹豫了一下,在门口蹭了蹭鞋底,这才乍着胆子跟进去了。
唐时玥左右一看,朗声唤道:“二哥!”
跑堂二应声过来。
她仍是穿着唐俊琛的旧裳,那时候酒坊生意红火,衣裳质地颇好,她精气神儿又足,站在那儿,一看就是家世不错的郎君。
二笑道:“郎君要用些什么?”
唐时玥道:“你们掌柜的在不在?”
二反问道:“你可有什么事?”
“自然有事的,”唐时玥笑道:“可否烦二哥帮忙引见一下?”
“这个可不大方便,”二仍旧挺客气:“我们掌柜的家里产业多,一般不大管一些俗务,不知道郎君有什么事儿?”
唐时玥心里就有数了,笑眯眯的道:“我舅舅上个月与你们掌柜的有约,今儿差我过来,还请二哥带我过去,莫要误了事。”
二一愣:“你舅舅是?”
“我舅舅姓汪。”
她没再往下说,二也不好追问,就道:“那你等等。”一边就上了楼,唐时玥笑眯眯的远远跟着,等二进了门,她就站在不远处等着,果然隔了一会儿,二就来请她进去了。
唐时玥大大方方的迈入,这掌柜的有四十许的年纪,四方脸膛,浓眉大眼,蓄着须,看起来倒像一个武人,全无生意人的油滑气。
唐时玥含笑施了一礼,掌柜的打量了她一眼:“你是”
唐时玥笑眯眯的认错:“掌柜的贵姓?”
“姓沈。”
“原来是沈掌柜,对不住,子心急自荐,所以扯了个谎儿。”她含笑掀开了酒坛的盖子:“其实子冒昧请见,是想叫掌柜的尝尝咱们新酿的酒。”
盖子一掀,清甜的果香混着酒香飘了出来,沈掌柜的话顿时就停住了,他招手叫二拿了酒碗来,道:“那就尝尝。”
唐时玥给他倒了半碗,沈掌柜先细细闻了闻,然后才浅浅抿了一口,他微微闭目细品了品,又喝了一口。一直到半碗酒喝光,他才搁下酒碗,气定神闲的一抬眼:“这酒是你们酿的?”
“是的,”唐时玥道:“这是咱们试酿的新鲜酒,加了药材和果子,能补肾养心,固元补气,咱们起了个名字叫福寿固元酒。”
霍掌柜道:“加了什么药材?”
唐时玥微笑不答,沈掌柜也笑了,道:“你这是打算拿来卖了?什么价儿?”
“是,”唐时玥道:“一斤十两,不二价。”
沈掌柜的当时就沉了脸,站起来瞪眼斥道:“拿我这儿当冤大头呢!也不打听打听我沈某人是干什么的!走走走!赶紧走!”
这会儿唐四叔和祈旌都站在门外头,一听这话,唐四叔就慌了,想说话,又不敢说。
唐时玥却是不紧不慢,仍旧笑吟吟的,利索索的施了一礼:“那就打扰了。”一边抱着坛子就往外走,唐四叔空自焦急,却不敢多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准备到时再劝劝。
唐时玥全不在意,下楼,上了骡车,直到骡车驶出数丈,才有两个二跑着追了上来,道:“郎君请留步!”骡车一勒,那二施礼道:“咱们掌柜的请您回去。”
唐时玥推开一半车门,大大方方的一扬手:“不必了,咱们的酒不愁卖,掌柜的也不必为难,请了!”一边就叫祈旌:“走罢!”
骡车再驶出一段路,又有人追了上来,这次却是一辆马车,虚虚的拦在了骡车前,笑道:“好个郎君,倒是沈某失礼了,还请留步,咱们商议商议。”
唐时玥这才推开了车门,也不提之前的茬儿,只含笑道:“累掌柜的跑一趟,是子的不是了。”她施施然上了对方的马车。
这个年代的好处,是十二三岁的郎君,只要立的住,就会被人正经当大人对待,绝不会有人跟你说“叫你爹来”,而且原住民自耳濡目染,早慧的人很多,所以唐时玥出面谈,也并不显得突兀。
沈掌柜这回倒是利索,笑道:“我倒是诚心想买,但总也要思量思量。”
唐时玥微笑道:“掌柜的,吃酒图的就是一醉,入口这味儿,掌柜的您是行家,就不用我多说了。再一说,咱们既然敢叫固元酒,自然是酒有药效的,这些方子秘传了几代,不知经了多少人之手,功效方面,您也不必担心,咱们总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沈掌柜眯眼,唐时玥续道:“至于其它的,咱们十两银子卖您,您卖二十两、三十两、一百两,那都是您的本事,咱们是不会多说的。余外,掌柜的还有什么要思量的?”
沈掌柜失笑道:“好个郎君,这张嘴儿真是利索的喜人!”
他笑了两声,这才正色道,“你这酒,有多少?”
唐时玥道:“这酒里,您闻到果香了对不?那您便该知道,一季果子一种酒,咱们初初开卖,这酒并不多,也就二百斤。但我可以保证,即便咱们换了果子,换了药方,这酒香酒味也是绝不会逊色的,只是效用略有不同。”
沈掌柜思忖了一下,笑道:“沈某还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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