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咳道:“那巷子的前头是一家青楼,据那人说,那女子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青楼里的下等丫环,这估计是青楼里的姑娘不知怎么的怀了孩儿,生下来没办法养,就扔了……否则的话,男娃娃一般人家是不会扔的。”
他顿了一下:“咱们的人,也去那家青楼查了,当年那个时候,确实有一个叫阮菲菲的姑娘怀上了,但阮菲菲十年之前,就已经死了。”
他看了唐时玥一眼。
阮菲菲……唐时玥在心里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然后点了点头,“继续说。”
继续查下去,两年后,这个魏老板和汪氏之间渐渐淡了,但因为住的近,还是偶尔过去。
据他说,第二个孩子应该是从善堂抱来的。
当时有个赵家善堂,收留一些孤儿,有不少穷人家养不起女儿的,就会偷偷放到善堂门口,要收养也不费什么事儿,只留下姓名籍贯一些信息,付少少的银子,就可以抱回去养。
那里确实查到了汪氏留下的信息,但被她收养的孩儿,是半夜被人放在门口的,所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孩子,父母不知,这种也实在不好查。
唐时玥又点了点头。
一个青楼,一个善堂,都不是什么好出身。
讲真,在盛齐和孟以求言之凿凿的说她像什么人的时候,她还真有几分“难道我真是他们说的那个人的什么人”?难道真的“千里有缘一线牵”?
如今也都幻灭了。
行吧,也无所谓,就假装不知道就好了,尤其唐时嵘,绝不能叫他知道。
唐时玥就叮嘱了青未了一回,一边又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不管好坏,你都要跟我说,我顶顶讨厌那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瞒着我的,以后不许这么做。”
青未了急垂手应了:“是,师娘。”
唐时玥从武馆回来,迎头碰到了孟以求。
她这几天都习惯了孟以求的无所不在了,就打了声招呼,但孟以求脸上却有些淡淡的,只点了一下头,话也没说就过去了。
唐时玥也没在意,心里琢磨着这些事儿。
其实本地毕竟是县衙所在,十分繁华,也是有善堂的,据说里头什么人都有,都是要做工的。她倒真不知道这种专门收留孤儿的善堂是什么样子的。
晚上跟叶婆子聊起来,叶婆子却道:“那间善堂我知道,里头只收孤儿,全都是女娃娃,养大了卖给富人家做丫环,那就是一辈子为奴做仆。”
唐时玥有点吃惊:“那不是打着善堂的名头谋利?”
“也不是,”叶婆子道:“有这么个地方,总比没有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听说那附边有个清风村,那里有个风俗,生下女娃娃,就把人埋到人来人往的大路上,身上只盖一层浮土,叫千人踩,万人踏……好叫这些女娃娃不敢再投生到这边来。所以整条路都是臭的,走到路上一脚踩着松的硌的,好些人就会念声佛,怕叫这些小鬼跟到家里来。”
唐时玥惊的张大了嘴巴。
她听说了那些生下女孩来溺死的,就觉得够匪夷所思,够残忍的了,居然还有这么惨烈的死法?这真的是……叫人头皮发麻!
以唐时玥这么坚强的心脏,晚上都没能睡好,早上就挂着黑眼圈儿。
正喝着粥,孟以求进来了,一见她的脸色,嘴角就是一勾。却很快收敛了,道:“阿玥。”
唐时玥只点了点头,孟以求就坐下了,好像刚刚看到她的脸色一样,诧异的挑眉:“阿玥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唐时玥懒的说话,只道:“没什么。”
孟以求也不再追问,随手把她喜欢的小菜移到她手边,一边笑道:“阿玥多吃一点,可想吃什么?我去镇上帮你买些?”
唐时玥摆了摆手:“不用了。”
他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跟进跟出,温柔备至。
唐时玥也就丧了一晚上,很快就满血复活了。
过了二月二,进入倒计时模式,唐时玥去了趟镇上,看到不少路远的学子赶到这边,提前入住客栈备考。
幸好四方酒楼的分店距离考院也就一盏茶的路,所以早就叫沈掌柜给留下了几间上房,唐时玥亲自过去看了,换了新的被褥,处处干净整洁,位置也算安静。
越忙事儿越多,镇上工坊的黄守敏又捎来口信儿,叫她过去一趟。
现在长安城中麻将牌已经开始售卖,还有人打入了棋社,专门教人打这个东西,渐渐风行,工坊这边,也开始研究唐时玥说的华容道和魔方了。
华容道好做,但唐时玥想要那种翻过来不往下掉的,就有点儿难,后头要刻出槽来,他们正在研究。
而魔方就更难了,关键是里头的接楔,这年头又没有塑料,木头要雕成这样,本来就是一个麻烦的活儿。
但黄守敏通知她来,是因为他们造出了一个织毛衣机。
唐时玥过来试了试,看的出是加了工夫的,但用起来还是比较涩,只能织平针,偶尔会脱线,而且只能织“片”,那样就会有接缝。
但唐时玥还是称赞了一通,并且放下了一百两银子奖励他们,让他们继续改良,哪怕能做出一个专织袜子的,就方便多了。
出来叫了自家骡车,准备回村儿。陈长青却磨磨蹭蹭的,一边问她:“唐当家,这天儿还不晚呢,这就急着回去了?”
“不用去趟县衙吗?”
“你阿兄马上就要下场,你不用问问县尊老爷什么事么?”
唐时玥挑了挑眉。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想叫陈酒,结果陈酒没来,陈长青却来了,说是陈酒不舒服。这会儿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唐时玥就推开车门:“说吧,你想干什么?”
陈长青当时就怂了,“没什么,没什么。”
唐时玥也不说话,就看着他,不一会儿,陈长青脸红的要滴血,蚊子哼哼一样,道:“我就是,想去看看……林家小娘。”
哦?唐时玥诧异了,挑眉道:“你见过她?”
“见过,”陈长青嗫嚅道:“就那次你遇上官司时……还有他们到你家来……”
唐时玥恍然。
这个年代的爱情,还真是简单诶,就看了两眼,连话也没说过,就牵肠挂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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