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夏余晖已经弄来了不少石灰石之类的,唐时玥又把土水泥的制作方法口述了出来。
自从她掉下黑水河,也不知道是因祸得福,还是把脑子里的水控干净了……反正就感觉脑子变的异常清醒,原本有些模糊的知识点也清晰起来,甚至有一些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的知识,也很容易想通,就好像触发了超脑buff似的。
因为林县令不在,她就把一张给了丁小眼,叫他转给太子殿下……如今两人心照不宣,丁九已经亮过护龙卫的身份,但因为没当面说,她就仍旧按他们是太子殿下的人来看。
同时另一张给了夏余晖,叫他们自己折腾着修路,因为她还忙着在家折腾霍祈旌。
要做土水泥,方法很简单。
粘土、陶器碎渣、陶瓷碎渣、炉渣灰之类的,单独或者混掺,占七成半。生石灰占二成到二成半。石膏加水制成熟石膏,用铁锅加热炒至黄灰色,用来调节水泥的凝固速度。
这些东西放土窑里烘干,然后磨细,按照上述的比例掺起来,就是土水泥了。这土水泥,磨的越细,强度越高,凝固的速度快,抗腐蚀的效果比普通水泥还好。
东风县是山区,到处都是山,本来就有石灰石,粘土更是到处都是,需要去买的只有石膏,价钱也不算贵,至于土窑,村里就有现成的,要弄土水泥,真心不难。
难的只有粉碎这一步,这个年代,只能靠石碾慢慢磨,幸好这阵子有不少过来打听福娘娘的,随手就能雇个工,轰隆隆的推上一天碾子。
恩福县君要修路的事情,迅速的传了出去。
没两天,秦县令就来了。
因为林县令高升了,所以他们在唐时玥醒了之后,赶着给陈长青和林巧倩办了喜事,然后林县令就走了。这位秦县令走马上任。
据说唐时玥昏迷的时候他就来看望过两次,醒了之后还又来了一次,唐时玥一见,就觉得这个人油滑了些,就是那种长于逢迎,不司实务的感觉。她就不怎么喜欢。
秦县令对她倒是十分殷勤,亲自带着东风商会的人过来。
来的是东风商会的会长周坤,还带着儿子,十分客气的拜见了,说要出钱一起修路。
本来只想修修村里到镇上这条路的唐时玥,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觉得思想境界又叫土著给比下去了。
不过既然大家有这个意思,她也没拒绝,众人拾柴火焰高么!反正她修路是为了方便出行,又不是为了沽名钓誉的,当然不在乎大家分功。
于是东风商会和孟氏的人,全都加入了进来,沈掌柜和胡戈也都出了银子。
连他们也没想到的是,大家一呼百应,最后,就连百姓中也有不少愿意出银子的,甚至连聚宝村,老族长也带着几个族老过来出了些银子。
唐时玥索性跟大家说,到时候十里立一碑,注明这段路是谁出的钱,而且之后除了主干道,大家也可以自己出钱凑份子,修自己家附近的路,然后在镇上弄了一个水泥厂,想修的,可以去预约。
但唐时玥现在还需要静养,就算不需要,修路这种尘土飞扬的事情,她也不会去,于是发挥甩手大掌柜的作风,把事情交给了周会长和胡戈。
但她如今是县君了,大家的心态也都跟着变了。
周会长父子看上去比吴德义靠谱多了,被她这么一托付,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父子俩身先士卒,每天都亲临现场,盯着这些人干。
其实这年头的庄嫁汉子不吝惜力气,修路这种事,干起来还是很快的,不几天就把主干道修完了,同时特意修了聚宝村到镇上的路。
唐时玥一向主张做事用当地的人,让他们赚几个外快,贴补贴补家用,所以周坤和胡戈一路往前修,人员都是流动的,只维持着近五十人的技术班子,掌握水泥的生产,其它的杂工,都是从当地招。
霍祈旌就跟她道:“趁着有人手,叫他们帮咱们打理个宅子出来?”
唐时玥一听也行。
她早就想搬出去住了,交通方便啊,这边武馆有青未了,玥坊有乔桑榆,她更需要操心的,是镇上那一摊子事。
于是就答应了。
霍祈旌显然早有准备,叫人买下了一个三进的四合院儿,后头还修了一个小花园,准备晾几天,采买些东西就搬过去,然后霍祈旌也差不多该走了。
因为他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唐时玥难得的幼稚起来,拖了好几天,就是不去看。
但她不去,霍祈旌也得走了。
唐时玥发了半天的小脾气,一边还问他:“你就不能说一句不走了么?哄哄我也好啊!”
霍祈旌只是笑:“我要是真不走了,你就该骂我,不喜欢我了。”
唐时玥哑口无言。
还真是……
看她神情,他嘴角微弯,按住她发顶揉了揉:“给我三年时间。”
她道:“等我阿兄考完试,我就把手头的事情全交出去,搬去徐州陪你。”
他眼睛一亮:“好,只要我能做到镇将,就可以随意出入军营了。”
他抱了抱她:“我等你来。”
霍祈旌回去时,虽然没卡着一个月的假期,但也差不多了。
对于他的不求上进,晏时葳心头十分失望,神色也甚是冷淡,但并没多说,只叫他归队。
他确实觉得可惜。原本算是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趁着这势头,一路往上走就可以了,谁知道他却非得往岔道上折,之后,必事倍功半了。
谁知道霍祈旌带回来了不少肉干和酒,趁着不当值的时候大家喝了一场,成功的把人都喝倒了,再醒过来又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而且他直言是妻子生病,回去看望妻子的,还带回来了一些药膏。
常在海边的人最容易得湿毒,发作起来痒的不行,他这药膏小小的一罐,却立竿见影,羡慕的一伙糙汉不要不要的。
晏时葳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他了,这个霍祈旌,真不愧是军营里长大的,对这里头的事儿,门儿清!根本不用他瞎操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安王罹患风疾,他回去看望了一下就赶回来了,一直十分忧心。
如今得知痊愈的消息,自然是十分欣喜。
对这位献药的恩福县君也是十分感激……
等等?恩福县君?这岂不就是霍祈旌的那位“未婚妻子”?所以太子殿下不惜亲自来信,又代为告假,原来是因为,这恩福县君会制风疾之药?
一念及此,再想想之前自己下的断语,摆的脸色……顿觉惭愧不已。
唐时玥那边,霍祈旌一走,大家就赶着过来陪她。
尤其玥坊那边,钩花的花样才学了一多半,乔桑榆之前不敢打扰她,这时候才带过来叫她分心。
唐时玥一边教,两人一边聊着,乔桑榆听她说起当时的情形,后怕的直拍胸口:“这些个杀千刀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唐时玥道:“不知道呢,大概是跟‘上头’有关吧?”她暗示的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乔桑榆有些吃惊:“咱们都是小老百姓,就算师父是恩福县君了,可是那不就是这样叫么……这么远,他们为何要巴巴的来杀你呢?”
“怎么说呢,”唐时玥道:“你要明白,‘恩福县君’这四个字,并不只是说着好听,也并不是咱们种痘,圣人付的价钱,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乔桑榆茫然:“师父,我不明白。”
唐时玥认真的给她解释:“欲戴冠冕,必承其重,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享受某些东西的便利和荣耀,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风险。就比如说现在你是我的徒弟,也是玥坊的实际负责人,你受人尊敬,做事方便,但如果有人想报复玥坊,你也将直面危险,玥坊出事,也要找你。明白了吗?”
乔桑榆恍然:“我明白了。咱们的玥坊小,所以出事也不大,但是……”她放低声音:“他们很大,所以出事也大,对不对?”
“对,”唐时玥满意的摸摸她头:“阿榆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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