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玥一想这个可以有:“那你猜吧!”
“嗯,”曲斯年道:“之前设局陷害问渠失利,他们一时并不会故伎重施。此次秦州之事应当是另一次试探,他们应该会想法子在此事之上,牵连令兄,这个且不说。再下一步,他们会想办法让你真正的‘进入’朝中,以退为进。”
他抬头看她,“相爷,居高临下,片叶不沾身很容易,但身在其中,就难了。斯年猜测,他们会让相爷入六部。”
晏时玥讶然,“六部?”
“对。”曲斯年继续道:“其中,吏部掌官吏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等、兵部掌选用武官及兵籍、军械、军令等,户部掌户籍财经,此三处乃必争之地,他们是不会让相爷进的,而相爷长于工巧,工部掌管营造工程事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等等,相爷擅长,他们也不会选工部。”
这个曲斯年,居然还给她解释一下六部职责,也是很周到了,虽然她真没这么文盲。
他续道,“余下的,便只有刑部、礼部。刑部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等等,斯年猜,他们会先举荐相爷入刑部,可其实,他们真正想让相爷进的,是礼部,礼部……斯年斗胆猜测,在相爷看来,应该是较为超然和轻闲,且所司之事多半与皇室有关,纵有小小谬误,有皇上在,也容易描补,皇上必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先荐刑部,皇上很容易退而求其次,让相爷入礼部。”
他顿了一下:“但礼部但凡做些手脚,大多是一些会叫人‘不快’的手脚,”他声音压低:“在一次一次的不快面前,谁对谁错,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个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道她院子里有护龙卫,还敢这么说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会儿他们有没有在听。
她道:“所以?”
“所以,”曲斯年道:“若当真猜中,斯年建议相爷选刑部,此一处,旁人要做什么容易,但我们要做什么,同样也很容易。”
“等等,”她用力摇手:“我们什么的,言之过早,再说我永远不想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曲斯年笑了笑:“相爷,永远兵来将挡,终有挡不住之时,以问渠之事而论,相爷神来之笔虽然叫人惊艳,但……相爷当时也是一时急智,侥幸而已,不是么?相爷真的能担保次次都能侥幸成功么?”
是的,我可以!本锦鲤精无所畏惧!
晏时玥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曲斯年拱手:“斯年告辞。”
她默默的抬抬手,许问渠起身,送了他出去。
晏时玥一把抓住霍祈旌的手,就咬了一口:“啊啊啊!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霍祈旌顺手撸一把她的脑袋:“我倒觉得,有这么个人也可以,能用就用用。”
“啊啊啊!”她继续在室中小猫转圈发疯。
霍祈旌失笑道:“我知道你最怕麻烦,可人生在世,谁能真的随心所欲?就连皇上也未必能。与其被动抵挡,不如主动出击。”
许问渠回进来,道:“阿旌说的对,怎么都是麻烦,就看你想选哪一种麻烦了。”他喝了一口茶:“你可以视他为,一个给你处理麻烦的人。”
也是哦!
晏时玥停下来细想。
许问渠半开玩笑的道:“这人不比我,背靠皇公主和晏家,听说他本是世家庶子,但家族获罪败落,六年前科举入仕,如今便成了侍读学士,这中间的手腕不可小觑。而且他见识过富贵,亦经历过贫穷,他在集贤殿虽不显山不露水,皇上却时常特召他,显然君前答对也是远胜于我的。”
他顿了一下:“我觉得这个人能用,当然你们再查查。主要是,我有个猜测,”他道:“皇上也许也希望你身边有个这样的人。”
“不!”晏时玥一脸拒绝:“让我再苟几天,不要跟我提这个人。”
许问渠笑着起身走了。
晏时玥默默的坐着,霍祈旌道:“不然放在我那边?”
她摇了摇头:“那倒不用,再说吧。”
霍祈旌便没再开口。
隔了几日,秦州的消息传了过来。
果然牵扯到了晏时嵘,因为据说,触柱的那个学子,就是龙门县的人。
但不是这一科的,而是上上上科的。
据说这人在当地还挺有名的,中举之后,考了两次不中,这一次又逢父丧未过,不能考,然后不知怎么的,联络了几个举子,带头搞了这么一个事儿。还口口声声身负福娘娘大恩,不愿质疑福娘娘,但又不甘十年寒窗毁于一旦,因此只求一死??
且不说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具体谁在中间捣鬼,捣了什么鬼也还没查出来。
只说在钦差来此之前,学政官就已经贴出了本届科举的所有举子的文章。
其实这个本来就有,历届贡士的文章都会刊印出来做程文的。
但问题就是,文章这种事情,是一个非常主观的事情,除掉真有错字错典犯忌讳的,哪怕像许问渠这种,好到人人赞叹的文章,还有人觉得不如自己写的狗屎香呢?
这是一,第二呢,这一庙科举固然清正,可是前几届的程文,说服力就不是那么足了,贴出来不服的人更多。
而且最倒霉的就是,此事,引发了连锁反应,其它几州的学子,也有不少质疑的。
这个时代么,一牵扯到读书人,就是大事,反正法不责众,闹呗,不闹什么也没有,闹闹,也许就能闹出点好来呢?
晏时玥真的很恼火。
马上就是千秋节了,就非得在这个时候给她阿耶找不痛快?
明延帝一听她的想法,就有些无奈,笑着道:“这个天下哪一天没有事情发生?要都能叫朕不痛快,那朕的日子不用过了!”
他看了她一眼,“晏时嵘上了请罪折子。”
她哦了声,明延帝笑道:“你不求求情?”
晏时玥道:“这种事情还用我‘求’么?现在首要的是解决问题啊!”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