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玥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她虽然时常以奇制胜,以福制胜,但真玩心眼儿,好像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啊!
晏时玥就道:“反正我要查就是那样查,您要是需要,或者不介意这样……那我就查吧。”
明延帝笑着哄她:“玥儿说话也开始有相爷样子了。”
呵呵,亲爹现在哄人都越来越不走心了……
晏时玥一回去,林弗建就上了门。
林弗建这个人,长相并不阴郁,相反他是那种非常正气堂堂的长相,眉毛浓黑,鼻子端正,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只是双目犀利,显得十分不好惹。
施礼坐下,林弗建就开门见山的道:“此事下官不曾做过。”
晏时玥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林弗建就道:“下官看过福娘娘传,若那些事情是真的,相爷应该能明白下官的心情。”
据他说,当年他父母亡故之时,他已经在私塾学了三年。
然后他跟着二叔二婶生活,家里境况其实不算差,但寄人篱下,日子并不好过。
他日日捧着大堂兄,花尽心思讨好,才得能偷看堂兄的书。
党兄屡试不第,他三年父丧过后,想参加科举,家里却不肯答应,他后来不得不去求了当初的私塾先生,过来与族老讲情,只说这一次若不能考中秀才,便再也不考了。
但是万没想到,他去考试那天,堂兄在他的蒸饼里下了泄药。
他考场失仪,丢了大人。
他自然不甘心,然后辗转两年后,认识了一个女子,便是他现在的妻子温氏。
温氏家中小有资财,而且岳父为人爽朗,很看好他,两家定下亲事之后,便送他去科举。
他起先考试名次不上不下,也并非藏拙,而是真的没有这个本事,他只上了三年私塾,之后学习都无人指点,临时抱佛脚,每一次都是拼尽全力。
一直到考中进士。
然后他回乡时与妻子成亲,岳父家出钱为他置办宅院,这时候二叔二婶自然是改颜相向,但他已经不需要了。
之后他一步步往上爬,二叔二婶却又来投奔他。
因为他当时本来就天天讨好他们,所以明面上关系并不差,他那时又是初入官场,不敢损了名声,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她们趴在他身上吸了好几年的血。
再之后,他官越做越大,御前行走,底气渐足,与他们把话挑明了,二叔二婶也不敢惹他了,拍拍屁股回了乡。
后来二老故去,再后来大堂兄也死了。
来这儿的就是大堂兄的两个儿子,挑着他入阁之后,拖家带口的来找他,张口就让他给安排个官职……他本就对他们恨之极也,怎么可能给他安排官职?自然就晾着他们了。
林弗建冷冷的道:“若当年只是虐打冷遇,下官许不会如此记恨,但在饭食中下药,至下官考场失仪,此事,下官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顿了一下,“据下官猜测,那一家人,应该一直以与我的关系为荣,即便跟自己的儿子也不敢说破,顶多叫他们不要来找我。如今他们死了,那两个蠢货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爷奶养过我,来见我的时候,理直气壮。”
林弗建冷笑一声:“若是殿下遇到这样情形,可会认帐?”
他看了她一眼:“下官反正是不认的。下官心里本就憋着一股子火,他们离的远,也懒的特意去收拾,可既然他们送上门来,本官自然要好好招待,于是我就给了他们银子,然后叫人引诱那两人去赌、去飘,天天闹的鸡飞狗跳……”
“然后就有一日,他们一家子上下老小,都被人毒杀了,家财尽失……说真的,下官当时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们既然死了,下官也就不为已甚,还给他们安葬了。但要说替他们追查真凶,本官无此兴致。”
他一番话,说的十分坦然。晏时玥信了八成。
尤其他没抛弃糟糠之妻这一点,比较拉好感。
晏时玥道:“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林弗建冷笑:“那家人仗着下官的势,在乡间作威作福,把这两人养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性子,根本不知天高地厚。这种人在都城,哪能讨得了好?应该是在赌场或者其它地方,钱财露了白,才引来了杀身之祸……下官倒也是很好奇,是谁来告的,又是造出了什么证据。”
他起身拱手:“下官等着相爷,给下官一个清白。”
晏时玥点了点头。
林弗建又道:“至于那个曲韶,相爷还是莫要轻信的好。”
晏时玥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谁的话我都会听,也都不会轻信。”
“好,”林弗建道:“下官告辞。”
晏时玥闭目捋了一遍。
他说的这整个事情,还是比较顺的。
反正她代入林弗建的想法,如果真的这种情况,他真没必要杀人,反而是像他说的,设局收拾他们比较可信,这才是政治家们惯用的手段。
如今就等那些人解到,再来细审了。
事实上,不管是这个案子的人犯,还是裕郡王杀兄案的人证,都需要等。
这下倒是能看出这些人真的是仓促布局了,之前预备的,显然并不是这个案子。
隔了一日,裕郡王下帖子请她赏花。
有时候这些古人行事就是这么孤拐,比如说林弗建先上折子,明明白白的要她督办,裕郡王一般就不会再这么干了。跟风是某些小官习惯做的事情,裕郡王这种的,还是要逼格的,一般不会跟风。
包括林弗建直接找上门,他就算很想也这么干,也非得换个形式。
但晏时玥是个稍微拐点儿弯就敢装糊涂的人,直接答复:我不爱赏花。
幸好她之前的人设立的很成功,所以裕郡王好像也没生气,然后就上门拜访了。
裕郡王是个胖子,跟林弗建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他和和气气的夸赞了她半小时,虽然句句都说的挺真诚的,但她还是忍不住了:“王爷,你拽文我听不大懂,我也不太会跟人客套,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好么?”
裕郡王的脸色,当时就不大好看了,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鄙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