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霍祈旌焦躁的走来走去,又不时的停下来,静听着里头的声音。
孟敏不住的安慰,嬷嬷一次次的指挥,还有她一边哭一边呼痛,听着嗓子都嘶哑了……
霍祈旌急的额上见汗,忍不住扶着窗子求道:“阿玥,我进去陪你可好?”
“不好!”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着窗外道:“你敢进来,我跟你拼……拼命!再也不会见你了!”
在这方面,她跟皇贵妃更像些。
如果是孟敏,估计是希望晏成渊进去陪她的,也许还会觉得十分感动……但是她?她在霍祈旌面前,必须一辈子都是小仙女,绝不可能让他看到自己呲牙咧嘴的一幕。
霍祈旌当然深知她的脾气,不敢硬闯,只能焦灼等待,继续走来走去,越走越快。
他冷冰冰的岳丈大人,终于忍不住,喝了一声:“别动!好好站着!”
霍祈旌沉默的应了一声,勉强站了半晌,又忍不住开始走动。
宫里的人一趟一趟的来回跑,晏时玥足足疼了两个多时辰,刚过子正,便听一声儿啼,她家长子终于呱呱落地……不一会儿,小女儿也跟着落地了。
连孟敏都忍不住笑道:“怪道这么久不肯出来,原来是在等着大年初一啊!”
霍祈旌笑的合不拢嘴,嬷嬷把孩子抱出来叫他们看,霍祈旌僵着手不敢抱,倒是晏成渊熟练的接过,抱了一抱,含笑道:“像玥儿。”
两个小孩儿干干净净,头上胎痂很少,生的更是一模一样,长的都像晏时玥,继承了孟家人那双眼角尖尖眼尾卷翘的桃花眼,闭着眼睛,都能看出弯弯的一道弧,好看的不行。
孙五娘看霍祈旌只顾看孩子,只好转头示意青未了,小两口张罗着打赏下人,往宫里报信儿。
很快,消息就传了出来。
福晏公主大年初一,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生在子正之时,若是平日,这个时辰未必好,但这可是大年初一!万象更新之时,百无禁忌,又是龙凤胎,再一次坐实了福娘娘的身份。
晏时玥的肚子说大也不算大,比皇贵妃当时小的多,只是她身上没长肉,就显得肚子吓人。结果生出来,两个孩子都接近五斤,好养活的很,倒是叫家里人狠狠的松了口气。
皇后听说了便玩笑道:“真是皮薄馅儿大!”
结果晏时玥由此生出灵感,于是霍家长子有了小名儿,叫饺子,长女叫年糕。
幸好孩子他爹还是靠谱的,因为生在新年,霍祈旌也没挑那些生僻的字儿,就给长子取名叫霍誉新,长女也从了誉字辈,叫霍誉初。
其实孩子这种事情也是挺神奇的,晏时玥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没啥真实感,旁人跟孩子说什么:你阿娘如何如何啦……她总是下意识的看看孟敏。
结果接在手里抱了抱,喂了喂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瞬间母爱爆棚,喜欢的不得了,一会儿不见,就想的不行不行的,奶娘来接,她那感觉都跟人家来抢孩子一样,舍不得给。
接连数日,国公府中喜气洋洋。
正月十二,明延帝悄悄的来了国公府。
他听许多人说过,国公府的风景很特别,但还一直没来看过。
霍祈旌和青未了都不在,孙五娘一听说皇上来了,吓的脸都白了,急急迎出来跪下。
明延帝只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朕去看看玥儿。”
早有琳琅迎了出来,施了礼带他进去,明延帝还没进她的“真金宛”,就听到她在叫痛。
明延帝脚下一顿:“这是?”
琳琅道:“主子在按摩。”
“哦,”明延帝就懂了,这估计是皇后派过来的,皇后生了也这么按来着,痛的脸都白了还非要按。
明延帝无奈的道:“费这个事儿!”
他也就不进去了,去看了看孩子,抱了一抱,笑道:“真跟玥儿小时候一模一样,起了名字没?”
琳琅恭敬的回道:“回皇上,小郎君大名叫霍誉新,小娘子大名叫霍誉初,小名儿是主子起的,小郎君叫饺子,小娘子叫年糕。”
“行,”明延帝笑道:“像玥儿起的名字。”
他坐了一坐,还挺有兴致的叫丁小眼带着,在院中溜达了一圈,回来听说晏时玥按完就哭着睡着了,于是就悄悄的走了。
只留下惊魂未定的孙五娘,隔了好多天,心里还充满了“我见到皇上了!”“皇上原来是这样子的!”种种的感慨。
过了元宵节朝上开印,早朝之后,许问渠求见明延帝,奉上了福娘娘传的第二卷。
接着上回之事而写,写到福娘娘生出龙凤胎结束,过日子的时候还察觉不到,真的读下来,却觉得好不惊心动魄。
明延帝翻了一遍,笑道:“不错,许卿有心了。”
却没有说要刊印,只压在了手边,许问渠当然也不会问他,就恭谨的退下了。
此事晏时玥全然不知。
许问渠在这件事情上,就属于满口答应坚决不改,就好像起居郎写的起居注,不会给帝王看一样,他的福娘娘传,也不会给福娘娘本人看,这大概是属于文人的小坚持。
晏时玥就闷在屋里坐月子。
因为生的是双胞胎,她在足足躺了四十多天,才被允许下床。
晏时玥立刻叫人烧了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这才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年代的嬷嬷按摩手法还是很到位的,反正她的肚子经过这一个半月,成功缩回去了,而且没有松塌塌的感觉,摸起来手感还是不错的,就是过程十分痛苦,堪比一天生一回孩子。
结果等她神情气爽的出去溜达了一圈,迎面见到了脏兮兮的霍祈阳,一问之下,霍祈阳平静的道:“阿姊,刚考完会试,我觉得我答的还不错。”
晏时玥:“……”
所以在她坐月子这个期间,连会试都考完了??
晚上她一边喂奶一边质问霍祈旌为什么瞒着她,然后霍祈旌从容的道:“我跟你说过了。”
她坚决否认,“没有!”
霍祈旌耐心的道:“真的说过了,我说阿阳和任泽南都去考试了。”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没有,你记错了!”
霍祈旌看了她半晌,就笑了,点点头:“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他在榻边坐下来,搂住她,轻轻亲了一口:“都是我不好,娘子。”他深深嗅闻,一边又亲了一口。
晏时玥一个月子养下来,粉嫩娇白,一身奶香,闻一闻,亲一口,舒服的魂儿都发酥,所以霍祈旌已经养成了:你说的都对,么么哒哒哒哒……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