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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键的所有注意力的在眼前的乐团上,作为最能代表哈巴涅拉舞曲灵魂的节奏,最开始的几小节和最后的几小节一样重要。
目光再次扫过乐团,他的左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小圈,手掌下压的瞬间,整个乐团的音量瞬间降下了一半。
他需要确保这里也万无一失。
甚至当宁仟夏已经来到他的后时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不过他清楚,她马上就要开口了。
舞台的灯光骤然变亮,就在秦键侧头想用余光确定宁仟夏的位置时。
突然,他只觉一股缓缓的气顺着他的耳蜗爬进了他的耳孔,一阵颤栗感瞬间从他的头顶灌到脚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的耳边,轻轻的响起了轻轻的笑语。
“为什么刚才走的那么着急”
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笑语。
舞台上,宁仟夏凑的更近了,她的整个上半像是贴到秦键的军服之上。
他们的脚上,只剩下一步之遥。
台上的演员们的眼神此刻是诧异的,因为这一幕是他们排练的过程中从未出现的。
台下的观众却像是已经进入了故事之中,安静的观看着。
李三立看着舞台上的小小女郎,不由得松开了手中的拐杖,浑浊的双眼迸发出的是炙,“。”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的下一幕中,宁仟夏风万种的自己滑落了长裙的肩带。
仿佛在一刻彻底化成为卡门。
“唐何塞先生。”
“你在害怕什么”
她一个转,放下了裙角,收回了光洁的腿。
昂起了高傲的头颅,左拳插腰,向着舞台前扭跨而去。
起的裙摆,划过秦键的裤腿。
一股颤栗感从他的头顶直接灌到了他的脚底。
他左手的指挥棒,在这一刻滑落了。
指挥棒像是自由落体一般,在乐团的最后一拍结束时,落在了地上。
“嗒”
一声轻响,宛如指挥着音乐新的开始。
弦乐组所有成员高举起手中的琴弓,顷刻而下。
新的音乐,新的预示,新的动机。
宁仟夏走到了台前,狂野的冷目扫过了台下所有的角落。
她开口了。
是只不羁的鸟儿
来无影,去无踪,谁能捕捉
若它距你于千里
任你呼唤难转回
她笑了,仿若她前那只猩红的野玫瑰。
威也好,祈求也罢,全属徒劳
有人喋喋不休,有人默默无语
她放下了左手,重新挂起了肩带,优雅的走向了空的钢琴。
坐上了琴盖,如女王驾到,一只腿踩在了琴凳之上。
那沉默的人儿哟
令我心喜
目光蔑视的划过指挥的背影,扬起了嘴角。
婉转绵长的咏叹。
合唱再起。
李三立今年八十三,实际比傅华还大三岁。
他和歌剧打了一辈子交到,从年轻时的沉迷到中年的夺魄,到现在半截子已经被埋在了土里,还痴痴不忘的每天研究歌剧。
用他的话说,他临死前最大后的心愿就是能排出一部像样的歌剧。
一部像样的歌剧,歌唱演员是灵魂所在,这几十年他见过太多惊艳的歌唱家,这点他不否认。
但老头子始终没找到一个让他看对眼的歌者。
外形条件好的,唱的不对味。
唱的好的,因为外形不过关导致角色限制。
两者兼得的少之又少,仅有的那么几个让他觉得又少了点神韵。
用神韵一说法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
有人只是听个景儿,有的人听个闹,谁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三立不,他挑选演员的标准是你必须要理解演唱的方法,揣摩歌词的意境,懂得作曲填词的方式,熟悉和了解这个国家的常见口音。
他说这是成为一个歌剧演员的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不得不说,舞台上的吉普赛女郎开口的那一刻,他已经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她的外型条件,演唱水平,还有神韵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点点流光,让他看到了一道冉冉升起的光。
他已经沉寂了太久了。
“一个人撑起了一个舞台,撑起了一个故事。”
和李三立一样,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宁仟夏的上。
至少这一刻,她的耀眼,已经彻底遮盖住了那个叫做秦键的年轻人。
“加油。”
秦键心中暗暗的给宁仟夏打着气。
抬手示意郑峰手里的铃鼓控制一下速度。
丁丁铃铃的声音渐渐的慢了下来。
合唱团的声音也弱了下来。
宁仟夏摘下了前的一片红的花瓣。
是我们吉普赛人的孩子
无拘无束,无规无矩
随意的扔在了施坦威的琴板上。
尽管你没上我,我却偏偏要上你
一旦我上你,你可就要小心哟
秦键双手一挥,弦乐组再次加大了力度。
合唱团再起。
男声的咏叹,充满了矛盾的渴望和抗议。
“已经一半了,再加把劲”
宁仟夏仿佛听到了秦键的心声,从钢琴坐了起来。
她的表冷了下来。
浑肮脏的吉普赛女郎,走到了聚焦的前台灯光下。
音乐在一个动机转调,她张开了双臂。
像一个真正的歌唱家。
开始了高歌。
鸟儿飞来了,当你以为捉住它
振翅一飞又无影
你离遥远时,殷殷等,切切盼
你不期,它骤降
凶猛的,包围你
来复去,去而返
她双臂环肩抱在了前,轻轻的摇摆着头。
专趁你不防,专攻你不备
最终俘获了你
秦键最后一次大力挥起了手臂,将音乐推到了。
绝美的歌声,如林间路旁的一针落叶,细细端详其细密的纹理和自然的色泽时发出的由衷喟叹。
在幻想和憧憬的云雾中,播散了焦灼和绝望。
卡门。
在袅袅余音中,乐团渐渐的进入了最后的倒数第四小节。
舞台上的灯光渐渐的暗了下来。
这也预示着哈巴涅拉舞曲的片段已经要结束了。
就要这样匆匆的结束了,观众席众人遗憾的抬起了手准备鼓掌。
音乐进入了倒数第二小节。
就在这时,秦键和李莎莎对视了一眼,左手横着一划,李莎莎点了点头,接着她向整个弦乐团比起了一个横弓的手势。
灯光越来越暗,不过台下还能看见那个指挥的手刚放下,又向着合唱团抬起。
下一秒。
那个指挥转过了,他的目光,淡然如平静的水面。
这个时候,音乐进入了最后一小节,灯光几乎已经全灭了,观众们已经只能看到台前的卡门。
结束了
鼓掌吧。
为精彩的舞台献上掌声。
卡门没有只言片语,她只是弯下了腰,像是在谢幕一般。
音乐进入了最后一小节。
舞台全灭。
除了秦键,没有人看到她脱下了脚上的鞋。
“地上脏。”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