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六七月份,黄灿忙到简直飞起。搬办公室、配置办公用品、登报招聘、面试员工、再加上日常跟单、验货工作,通常忙完一天连午晚餐盒饭吃了些什么都完全没印象。
她和李凡暂时很难将岗位职责细分,新员工到岗之前,所有的活儿都得互相配合着干完。
李凡也像打了鸡血,it、质检、杂活一把抓,和以前在乘星偶尔偷鸡耍滑的工作状态迥然不同,并且连诸如“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的习惯性口头抱怨也不再乱喷。
黄灿直到现在才肯定,李凡能力与态度统一之后,着实是一位得力的左膀右臂。同时领悟到,所谓调动员工积极性与工作激情,最实在地是给与可期的愿景,即“奔头”;最重要的是改外部驱动力变为内在驱动力。
新公司成立,为应付即将接踵而来的诸多订单,以及新产品开发等工作配置相应的人手,成为当前黄灿的重中之重。
黄灿和李凡本身是基层出生,十分熟稔跟单员与质检员的岗位职责及经验要求。接连面试了两周,总算录用了一位跟单小妹和两位质检员。
临到与新人签劳务合同她又犯了难,一则代表处月才能正式领取执照,二则人力资源的工作她以前并无经验,几乎是上网查书、现学现卖。
想起仅仅在一年半之前,自己还是拿着庞亮手绘地图,摸不着南方人才市场大门的小白,而今却要全权担负起一家公司的人力资源工作,她多少觉得不可思议。
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望向壁钟,又是工作至夜晚九点的一天。
李凡不知几时离开的,走前发挥主人翁精神,把除她工位之外的照明全关了。昏暗空荡的办公室内只余一机一人闪烁荧光,犹如恐怖片场景,搞得她骤然抬头吓了一跳,不由哭笑不得。
这是李凡乖觉处之一,知道她刻意控制费用,从细节做起,以期月给乐斯一个挑大拇指的财务数据,体现他们为公司创业兢兢业业、俭省刻苦的操守与美德。
黄灿从工位上站起身,双手高举过头顶伸懒腰拉拉筋,然后倒了杯水站在窗户旁从十七楼向下俯望。
办公室朝向金穗路内街,除了灯火与车辆并无特别风景,但她就是能看出“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滋味来。
桌上手机打破寂静,抓起一看显示赛德明辉。她接通:“明总,还没下班?”
明辉温和一笑:“我猜是你没下班吧?我们广东土话,长命工作长命做。我在外应酬想起一件事,你们外企人事按规范,应由外服第三方托管,我与南方人才市场老总相熟,本厂工人的合同都交由他们处理,可以省却不少麻烦。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
“谢谢明总费心。我也是才搞清楚人事托管的事情。不过丹麦领事馆刚给我推荐了一家外服公司,为安老外心,我还是与这家合作为好。”
“解决了就好。以后如有需要随时联系。”
“虽然没用上,还是要感谢。明总似乎总爱为他人雪中送炭呐!”黄灿轻松调侃道。
对方似乎笑意更深,“不客气,并没帮上什么忙。广州几十年没下过雪,送炭之举生不逢时啊。很晚了,早点回家吧。bye。”
“bye。”黄灿收线,稍微整理桌案,关电脑关灯锁门。她喜欢步行回家,在步伐间一分一缕地梳理当日及接下来的工作,充实又减压。
除了蜜月期,她忙得几乎没给许多思打过电话,闫慧倒是经常和她保持联络互相通报近况,然后再双向转达。
她和许多思奇妙地同步处于一个崭新的开端,只不过一个是新工作,另一个是婚姻。
她拨通电话,听到对方一句“喂,是灿灿呀。”心情就柔软安适了,轻快地撒娇抱歉:“多思宝贝儿,新婚如蜜吧?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就是忙得兵荒马乱。”
“知道你忙,闫慧都说你现在爱上了盒饭快餐,她只好给别人煮饭去啦。”
“哈哈,是她自己巴不得给秦峰预演贤妻良母范儿吧?说起来我都还没见过秦峰,没时间。不过听她说起好像相处得挺不错。你呢?新婚燕尔,佳期如梦?”
“嘁,”许多思轻笑道:“那不过是你们未婚女青年的浪漫幻想罢了。旅游一趟,回家他上他的班,我上我的班,一切恢复按部就班。新房离我家近,每天回我娘家吃完晚饭再回去。我感觉跟出嫁前没两样,自己家到现在也没正经开过几次伙呢。”
说虽如此,黄灿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几分淡淡的甜蜜,于是调侃道:“咦,你和闫慧正相反嘛,她虔诚展示才艺,你却深藏不露。结了婚倒把厨艺忘光了?你们家张幼青会做饭吗?”
“会不会做是一回事,要不要是另一回事。我妈说了,婚后半年是夫妻间权责博弈的关键期,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坚持就是胜利,总有一个人忍不住,先把家务给多抗了去。幼青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沉迷游戏,有点懒。他跟我一样,独身子女惯出来的毛病。我现在不给他板正了,将来日子长着可不是事儿。”
黄灿惊讶地“哇”了声:“夫妻间还讲权谋啊?你可悠着点儿,别把火车头带偏了。”
“放心,我身后有智囊团呢。对了,我妈听说你在广州发展得好,夸你聪明能干。才寄了些土特产旅游纪念品到广州,你和玲子、闫慧三个都有份。记得查收。”许多思叮嘱完才挂电话。
没过两天,许多思的包裹就到,黄灿叫了赵小玲子来取东西。满满一大箱子礼物除了吃的,还有丝巾等物件。三个人兴兴头头拆箱,每拿出一件都叽里呱啦兴奋一番,庞亮在一旁直说羡慕,他也是许多思同学,怎么没他份?
东西都分完,赵小玲子将三堆物品仔细对比一番,忽然撇嘴嘟囔了一句:“许多思就是偏心,三个人的礼物还分轻重,定是觉得灿灿比我们出息吧?”
闫慧赶忙替许多思圆场,戳小玲子一指头:“坏丫头,就你小心眼儿,多思在家还能一直记挂着我们,够有心的!”
黄灿转移她俩注意力,特别豪迈地大声宣布:“这样吧,好久没聚餐了,今晚我请大家好好搓一顿。小玲子,咱去东江海鲜楼!胳膊粗的龙虾任你点!”
“哇噢!”赵小玲子一把将黄灿和闫慧搂住,高兴地叫:“土豪请客!点菜不看价。”
三个人就这么搂成一排,浩浩荡荡出发。庞亮跟在身后像个保镖,一边傻笑一边想,怎么几个小姐妹在一起的时候,小玲子一顿饭也觉得开心快活,显得那么单纯又容易满足呢?她又笑又跳的样子多么可爱动人呀。
乐斯代表处新招进来的三个同事一到岗,黄灿立刻与李凡分工培训。
跟单小妹英文名字叫gennie,长得一副典型粤人模样,瘦瘦小小,眼神活泼性子温柔,英文程度不算太强尚能应付与丹麦同事的日常邮件,跟工厂交涉起来却是精明仔细,一口白话叽里呱啦头头是道。李凡负责培训的验货员一个叫阿兵是有两年相关工作经验的,上手比较快。
另一位叫阿勋的却需要从基础电器知识培训起。李凡教得比较费时,一度跟黄灿商量是不是趁着试用期没过辞了他,另找有经验的。
黄灿留心观察了几天还是决定将人留下。阿勋胜在勤力肯学。并且熟悉灯饰电器知识的员工好找,但同时兼备一定英文程度,能把几大页验货报告看懂、填写明白的验货员却稀缺。
毫无疑问,在外企工作,英文是基础门槛。
截至09年,丹麦乐斯每年在中国采购的体量大约为四千万美金左右,相关供应商二十余家,主要分布在珠三角和长三角地区。黄灿这个小小代表处的人员配置显然是不够的。
但她准备先培训好现有员工,希望等到月mrjacobsen和franz来华视察,广州代表处首次亮相便是一支专业有素、让老外眼前一亮的小小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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