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冷餐结束,宾客们继续在甜品和酒饮的陪衬下三三两两扎堆热聊。
黄灿先后和其他几位工厂老板短暂聊了会,这才往袁力行身边走去。她听见某位和袁相熟的外地老板在说:“袁总回来就好,又可以和兄弟们一起大展宏图,哈哈,哈哈。。。。。。”
“是啊,好事啊!”
“袁总的几国语言是吧?哈哈哈。。。。。。”
袁力行只得面皮僵硬地带笑点头。这些空洞、没有实质性帮助的场面话谁还不会说呢?只是一问到对方具体生意现状,人家马上开始打哈哈。
看见黄灿,袁力行说声有事先走过后联络,跟大家告辞,随她朝宴会厅大门口走去。
“袁总,我的电话号码没变,您的新号码是?明早我跟您联络具体会谈时间。”出到大门一侧站定,黄灿说道。
袁力行报给她新号码。然后终于长舒一口气,望着门内热气腾腾的人群,落寞地说了句:“一别三年,人走茶凉。”
“袁总,您别这么想。茶凉了就倒杯新热。世事原本如此,并没有厚此薄彼,对谁都一样。”黄灿瞧见他鼓了一晚上的劲儿忽然泄气,脸上疲态尽显,想起从前他在业界意气风发,被众星捧月的样子,不免生出些许不忍,温言劝慰道。
“黄灿,你比以前成熟、有魄力多了,显得张弛有度如鱼得水啊。”
袁力行说得倒有几分诚恳,“坦白说,要不是为了生活,谁能把自尊颜面踩在脚底下,跑到这里来热脸贴冷屁股?不瞒你,我入狱后被迫向老婆上缴了所有财务权力,回来之后每个月只能从她那里领到微薄的零花钱,就是想和从前一样请你吃顿像样的大餐也得摸摸口袋,更别提创业经费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笑的是,我提出离婚,人家反而不肯放。为了孩子,我也是无可奈何。”
这一番话听似肺腑之言,搁在以前黄灿可能会立刻缴械,但如今却不免暗自揣度真假,疑心对方改打示弱同情牌。也许更多的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掺半吧。
“呃。。。。。。会好起来的。。。。。。”她无言以对。
袁力行却继续煽情:“其实我真的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毕竟你我曾经互相非常了解,除了是上下级,也是义工队的战友。我在狱中给你写过信,你都没回。我能理解,我听说了,当年我妻子对你说了些不着调的话,可能把你逼走了。。。。。。”
“这个真不是!”黄灿此刻充分体会到了袁力行话术之高明,真是逞强示弱胡言乱语什么都来,再说下去她怎么可能是对手?
“袁总您别多想。过去都翻篇了,都别再提了。还是着眼未来吧。我这儿工作还得继续,明天电话联络。”她赶紧送客。
送走袁力行,她又调整情绪继续应酬宾客,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什么,在人群中找到明辉,叫他单独到一边,问道:“明总,刚才为什么袁和你一点交流都没有?且不提以前你们关系不错,就说他受难时你为他到处找关系疏通,还贴进去十万块钱呢。他见到你应该如见亲人才是,刚才那情形,不合人之常情呀?这里面一定什么有事发生?”
明辉喝了口香槟,淡淡笑道:“原来你问这个。大概就是因为那十万块钱吧。袁力行出狱后唯一联系我就是为这事。他说他老婆说,既没委托我替他家奔走,又没亲眼见过这十万块钱送出去,所以想问我这笔糊涂帐怎么算?我当然说不用还,都过去的事了嘛。”
“啊?袁家也,也太那个了吧?当时我在场,我可以给你作证!”黄灿一听就上火,这不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吗?袁力行在她心里的架势此刻完全垮台,她嗓门都提高了。
“嘘!”明辉赶紧食指封唇,小声说道:“我说这事过去了,你也无须再提起。记住,要损失一个朋友最好的办法就是借钱。另一个,钱借出去就当没有了,没有这心理准备就别借。我当初是本心为朋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我既不预期感恩,也不失望于人性。一辈子碰到的人和事多了去,事事较真就会无休止地陷入得失恩怨当中,还要不要好好做事好好生活了?听我的,这事到此为止。”
黄灿只得点头,正主都如此豁达,她也不能多说,这些话句句在理。
终于夜阑人珊,在一派欢快友好的气氛中,乐斯周年庆圆满落幕。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和酒店人员交接完毕,李凡等同事各自回家,franz和k直接回去四季酒店客房,一直等待黄灿到最后的只有江云溪和赵小玲子。
好在回家的路不过几条街,一路上赵小玲子意犹未尽,她今天抽奖得了个二等奖高兴得很,一直夸黄灿作弊作得好。
黄灿有点透支体力,哪儿还有力气跟她掰扯自己可没法子作弊,这都是她运气好而已。
“站了一晚上,脚疼了吧?”江云溪注意到她步履蹒跚,被高跟鞋折磨得不行。他站到她身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背说:“上来,我背你。”
“不行不行,这在大马路上呀!”黄灿想起大学时他也背过她,甜蜜涌起,又是笑又是推搡他。
“大马路上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不许背自家媳妇啦?”
“不行啊,我太重,你背不动,累死你。”
“你看我平时吃素吗?不能对男人说你不行,知不知道?”江云溪居然也会开车耍赖皮。
“哟呵!江云溪有男人味,我挺你!”赵小玲子在一旁来劲起哄,把黄灿往江云溪背上生拉硬拽。
黄灿只好趴上江云溪脊背,江云溪双手使劲一托,大踏步开走在珠城的街道上。小玲子则把黄灿的高跟鞋用两个手指头勾着,来回甩起走得大摇大摆。
江云溪的微热体温丝丝传导直黄灿的身体,也钻入她的心里。她把脸深深地贴在那结实有力的脊背上,感觉前所未有的轻飘飘。
珠城的街道入夜更加妖娆,而她在心爱的人背上,和最要好的闺蜜一道,快活张扬得屁
颠屁颠的。
她想笑,又有点儿想哭。
走着走着,江云溪居然还说:“哟,灿灿你还真是有分量,我这不是猪八戒背媳妇,是唐僧背猪八戒吧?”
黄灿笑着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头。
赵小玲子闻听仰头哈哈大笑,以手代鞭抽了江云溪胳膊一下,大声唱起歌来:“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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