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场说走就走的考察,黄灿事前还是熬夜连战,花时间找资料全面了解了一番当前国内化工行业的政策法规和发展状态。
郑州工厂选址,土地厂房现成,房东以租金折抵股份,实际上和黄灿一样是个外行,只是提供资金的股东。
秦峰刚将河南厂的设备运抵安装好,由于现在场地充裕,新设备尚未抵达,生产车间和仓库都显得空荡,一副蓄势待发的气象。
这几年,黄灿参观走访过的制造业工厂在三位数,但一看见自己未曾涉猎的新领域便竖起水瓶座好奇宝宝的天线,什么都想弄个明白,好在有秦峰这个专业人士讲解。
望着电脑设备,黄灿问道:“使用电脑控制配方出错率还高吗?假如配错的话是不是原材料就完全损失掉了?”
秦峰:“现在工厂自动化,用电脑配方就少出错了,但仍有可能性,因为工人等总是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以前,经常会出现配错货生产出来的产品发浑或是发黄。补说明一下,我们的东西做出来得是清澈透明的。”
他一边说一边找出一罐错料展示给黄灿看:“这样就没法出货。但是我们做这个东西有一个优点是,东西做坏了,只要不出仓,损失不会太大,因为不会扔掉,可以一点点加到后面生产的好货里面。只是处理起来需要时间。但成本总是会回来的。相反,如果质检没把控好,货出到客户那里就麻烦大了,客户要求不高的话可能会打折赔偿,但如果客户用前不检测,不小心直接使用产生损失,索赔额会很高。前年我就栽过回跟头,有笔二十几万的款因此没能收回。”
“那是打算集中火力主攻升级配方新品,还是常规产品?”
“配方是立家之本,也是我们的优势。做化工这行,配方要不断更新,不断出新产品,性价比高、技术含量高的产品来提升利润,大众化的东西只能冲量,赚不到钱。但大众化产品还得做。为什么呢,因为量大之后在供应商那里有话语权,可以拿到便宜货。这样就能把技术含量高的产品成本降低一些。再者,你也有经验,工厂得不停运转,不然工人太闲了,容易无事生非呀。”
黄灿看仓库的时候对比了一下排产量,问道:“你们也屯材料?我公司有家叫宏源的工厂,曾经低买高卖囤积锌锭,结果光倒卖这批材料的利润就比他上年生产的利润还多。”
“当然,每个行业都是有规律性淡旺季。在行业里这么多年了,材料低到什么程度可以放心入手,这些数据其实在我脑子里。行情不稳的时候,会不断进原料更新库存,那怕价格不是最低也入,就是不停的拉低库存成本。”
秦峰一边说一边指着部分原料说:“比如说这种苯乙烯,高的时候我们用过14元kg的,低的时候用过85元kg的。一拿就是一车30吨,一周三四车。还有像二甲苯、像一种单体甲甲酯,每周用货量都在几十到上百吨。你想对成本影响有多大。我偶尔抄底成功都兴奋的不行。当然我们特别小心,弄不好一车盈亏就是几万。这就引来了资金问题。你看这么多年来,我们是一天比一天好但为什么总借钱呢,就是除了扩产,也要把握原料购买时机。”
“那我们的账期如何?”
秦峰一听黄灿用“我们”二字,就知道融资的事八九不离十,脸上笑开了花:“供应商这块一直是按月结,每月25号付款,遇到周未或是假期顺延。这么多年我在供应商圈里的信誉很好,从来不拖款,有时候实在不够就刷信用卡付。为啥我说感谢老婆呢?闫慧跟着我压力不小,可是从来二话不说全力支持,她的心理韧性是不外化的。”
“所以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再同你讲讲客户。我们目前做的客户是纯工业的。比如施美克呀这些,应该外行不太知道,我给你说两个大家都听过的,但是做产业链的也用我们这种产品的,比如说力邦、阿克苏、大宝,这些都是行业风向标。”
黄灿笑了,要不是之前上网突击了一下知识,她真的想不到“大宝天天见”跨界之大。
两天的考察,在秦峰的热情招待和合理安排下顺利结束。
回到广州,黄灿又花了几天时间归集资金,然后将一百万打入秦峰账户。和上次一样,秦峰很快打了张收据给她,只是上面写的仍然是“借条”。
打电话询问,秦峰回答说,新厂需要重新更改工商注册手续繁琐,目前工作重点应该是尽快善用资金创造效益。总之他承诺的占股10不会改变。
以黄灿做事风格,向来雷厉风行白纸黑字,钉是钉铆是铆。但秦峰在她心里真不是外人,值得信赖。而且她是亲眼见到他是何等辛苦繁忙,再者,在郑州考察时,她和秦峰及其他两位股东就此事是三头六面互相应承,并把酒言欢了的。
因此她便也没什么不放心,把借条往办公室保险柜锁起,时间一长也就淡忘了催促工商更改的事儿。
随后每月,她都会收到秦峰的电子邮件,新厂报表做得规规矩矩。
一三年一月,秦峰和闫慧的第二个孩子诞生。
月子期间,黄灿和赵小玲子两对恋人喜气洋洋地去探望产妇和新生儿。为表一视同仁,黄灿送的贺礼和送妮妮的一样。
大家围着看粉团儿似的娃娃,尤其两个男生惊喜之中带着些不知所措。乔治连发惊叹说,这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抱一个新生儿,那感觉就像手捧et外星人一般奇异。
相比起客人们的热情,秦家人包括闫慧自己都显得比生妮妮的时候淡定多了。
黄灿观察闫慧脸上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悄悄问情况。闫慧勉强笑笑,有些难过地答道:“都挺好。就是这次又生的是女孩。”说着竟落了泪。
“女孩怎么啦?是不是秦峰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但我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和公婆一样,想要个儿子。我自己觉得挺愧对他的。”
“不要胡思乱想,都什么年代了。”黄灿心里摇头,对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是有如此陈旧的观念啃噬着女性的尊严。
她怕闫慧月子流泪伤眼,赶紧柔声宽慰道:“放心吧,我们大家不知多羡慕你们呢。你们家又多了件温暖贴心的小棉袄,来日方长,将来保准幸福感比谁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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