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所说的”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在林庆祝听来，就是他本人终于对老婆喊出了一句，可以养她。

    尽管这句话是被林枫套路出来的。

    但每个男人，都有在儿子面前装逼的冲动，林庆祝也不例外。

    于是，两个男人套了外套，就下楼了。

    这个时候，陆根娣已经把她那辆三轮车的锁给解开了，还用尼龙纸将三轮的车斗给罩住了。尼龙纸的下面，是蛇皮袋啦、塑料盆啊、秤砣啊等卖小菜必备佳品。

    林枫和林庆祝来到了楼下，完全还是漆黑的深夜，小区里的灯光照在裸露的变压机上，惨白惨白的。

    夜雨夹着寒风吹来，林庆祝就打了个哆嗦。

    林枫也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你看，我叫你们别来了。“陆根娣熟练地用手一把抹去了三轮车坐凳上的雨水，”哗啦“浇在脚下的杂草上，然后骑上车就往前踏去。

    这天是真冷了，又是下雨。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还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但是老妈却每天这个时候出门。这点冷雨其实还算小的，还有下雪天、暴雨天。

    不知每次出发的时候，老妈是个什么感觉？

    要让自己的心变得相当强硬，才能避免被心酸给侵袭吧。

    林枫就转身对老爸说：”老林，去把你的摩托开出来。“

    林庆祝也忍着寒气，去把摩托从小车库里推了出来，给了林枫一件雨衣，他自己也披上了一件，然后发着了摩托，朝老婆的那辆三轮车追了上去。

    冰冷的雨丝打在了脸和手上，很快他们的脸庞和手指都麻木了。

    一路上不，漆黑和雨水，代替了所有的语言。

    穿城而过，又骑了许久才到了郊区，传说中的西门蔬菜批发市场就在眼前。

    批发市场中，却灯火大亮，人声鼎沸，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老妈熟稔地先走了几个摊位，然后在一个批发商旁边停了下来，讨价还价了一番，批了一些青菜、土豆和青椒等，在问芹菜价格的时候嫌贵，又换了个地方。

    就这样换了好几个地儿，才将货物备齐了。

    林枫和林庆祝全程跟随，并不去影响老妈跟人还价。到了最后，老妈说：”差不多了。“

    她本来要独自将东西扛到车上去。

    这个时候，老爸林庆祝走了上去，”我来吧“，双手抓住了那个巨大的蛇皮袋往身上猛地一抡，扛到了肩膀上。

    饶是老爸这样的大男人，将这一大包东西扛到肩膀上时候，身子往下一沉，差点就跪了。

    林枫一个箭步上去，帮助托住：”没事吧。“

    ”没事。刚才大意了。“林庆祝不服地说，”接下去，就没事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斜刺里忽然也有个生意人冲出来，估计也是急着批东西的。林庆祝只好猛然收住，差点又跪了。

    林枫又上去扶住：”老爸，没事吧？“

    ”没事。我就不信了！“林庆祝表现出了一股子的倔强，超前冲去。

    陆根娣和林枫母子俩，跟在后面。陆根娣的脸上微微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林枫，你知道吗？你老爸有多久没有这么帮我干过活了？“陆根娣问旁边的儿子。

    林枫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也正常。“陆根娣说，”因为你那时候还没出生呢。你老爸，就是在村子上追求我的时候，帮我家去干过一次活。那时候，是农忙，他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肩膀上不是蔬菜，而是稻子。“

    至于蔬菜，还是稻子，林枫倒是不太在意。他只是问道：“当时，老爸也差点跪了吗？”

    “跪个头啊，小子！”林庆祝听到了林枫在问什么，“还不快过来，帮你妈把尼龙纸给盖好。”

    “来勒！”林枫忙跑了上去。

    在批发市场的时候，因为忙碌的气氛还以为已经是白天，但当车子离开之后，发现还在凌晨两点，周围的一切都归于安静，黑夜还是黑夜，旁边小区还是一片沉寂，大家都还在睡觉。

    回到了家之后，老妈开始忙活早饭，并叮嘱林庆祝和林枫马上去补睡觉。

    清晨林枫起来之后，老妈又去卖小菜了。

    不过，今天老爸难得比林枫起得还早，已经将煮好的粥端上了桌子，还煎了三个鸡蛋，又油煎了一碗花生米。

    尽管花生米本身就比较油，在油里煎了下之后，是油上加油。但是林枫还是挺喜欢这种家常做法，特别是被煎过的花生皮，流溢着一种特殊的香味。

    粥端了上来，林枫一边咯吱咯吱咬油煎花生米，一边喝粥。

    老爸林庆祝也坐了下来，忽然问道：“林枫，你怎么知道我加工资了？”

    林枫瞥了一眼林庆祝，表情无知地问道：“你加工资了吗？”

    ”……“林庆祝有些懵逼了，”不是你说我加了吗？刚才我没忍住，一早跟单位管财务的，打了个电话，财务说我并没加工资。“

    ”你单位是没给你加工资呀。“林枫理所当然地说。

    ”我单位没给我加，那谁给我加？“林庆祝的表情已经很复杂了。

    假如他没有加工资，老婆又不再去干活，都要靠他一个人养，还真的紧衣缩食了啊，跟人去喝酒这种事情，恐怕要终结者了。

    林枫放下了碗筷，抬头看着林庆祝：”老爸，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单位没有给你加工资，你是不是还要让我老妈半夜去卖小菜？“

    这是考验。

    ”……“林庆祝犹豫了下，”嗨“地叹了口气说，”不可能了！我以前也真是缺少对你妈的关心，每天她半夜三更出去进货、卖菜，我却喝了酒在床上很好睡。今天跟去了一趟才知道，你老妈多不容易了。

    假如我再让你妈去干这种苦活，我的良心也过于不去。所以，就算酒不喝、烟不抽，我也不会让你妈去卖小菜了。

    薛伟工资比我还低，他不照样养着老婆、孩子吗？以前看到薛伟不抽烟不喝酒，我还经常跟人笑他怕老婆、不是男人。现在想想，其实像我这样，才不是男人呢！

    好了，以后我戒烟戒酒了。“

    ”你真戒？“林枫重复问了一句。

    有些不舍，但是林庆祝还是狠了狠心说：”戒，都戒！“

    林枫这才呵呵呵一笑说：”老爸，其实你都不用戒。“

    ”什么意思？“林庆祝有些被林枫绕晕了。

    林枫笑着说：”你单位没有给你涨工资，你儿子给你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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