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
秋婆子从谢府出来的,她深知谢府处置家贼的手段,当众砍手指,偷得越多砍的手指就越多。
她女儿将来最不济也会配一个府里的小厮嫁了,可如今当众被砍了手指,名声坏了身子残了,连府里的小厮都配不了,出去了也没法嫁人,这一辈子就毁了啊
她绝不能让谢扶摇带走女儿,秋婆子仗着自己力气大,死命抱着秋菊不放手,可架不住紫云是个调香的高手,她只消动动手指,秋婆子也一样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紫云亲自上前,把秋菊背起来放到了马车上。
从前紫云在药铺里,有时候也帮忙干活,因此体力极好,再加上她父亲身为医者,总是督促她注重养生,强身健体,因此上紫云体力是极好的,背秋菊一个小姑娘并不怎么费力。
方才门栓也是她弄开的,她长于市井,虽是个女子,可药铺小伙计偷奸耍滑的那一套功夫她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仰仗父亲教导的好,也没把这些手艺用在歪处。
马车走了一会儿却忽然停下了,谢扶摇听见外面有喧嚣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吵闹,谢扶摇隔着帘子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紫云倒是镇定的很“县主,是一个姑娘受了伤,好像后面还有什么人在追她一样,我们要不要帮一把”
她是有医术在身的,只是谢扶摇不发话她也不敢随意就出手。
谢扶摇想了想,自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忍不住觉得紫云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不愧是药铺长起来的姑娘,这姑娘哪里是受了点伤的样子,这下手伤了她的人分明就是想要了她的命
这姑娘身后一路跑过来留下一连串的血迹,路人纷纷避让,她看起来像是坚持不下去了,却又没有一个人帮她,虚弱的躺在地上,还时不时警惕身后,难怪紫云说她好像被人追杀一样。
谢扶摇本不想多惹事儿的,不过看着这姑娘无助的样子,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死前的景况,这种没有人能伸一下手的滋味太过绝望,推己及人,谢扶摇点点头“你去帮帮她吧。”
紫云得了吩咐,跳下车去查看了那姑娘的伤口,那姑娘警惕的不行,还有些抗拒紫云的靠近,待看到紫云没有恶意,这才放松了警惕,甚至一把拉住紫云的手仓惶的说“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帮我一把,有人想要我的命,我还有事要做,我不能死啊只要我能活下来,以后做牛做马我也会报答你的,求你了姑娘”
“这”紫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正要回头去请示谢扶摇的意思,远处却传来一阵喧哗声,那姑娘更着急了“求你,帮我,他们追过来了”
谢扶摇听着动静,从车里探出头来,远远就瞧见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提着刀当街追过来,凶神恶煞的很。
她当即命令紫云“把人弄上车”既然帮了,那就帮到底好了,马车总归比人快一些,她不能见死不救。
紫云动作麻利的将那姑娘抱上了车,谢扶摇道“去心草堂给她疗伤。”
那姑娘一听就急了,抓着谢扶摇的手拼命摇头“不可以他们一定会知道我会去药铺医馆,你们帮了我,我不能连累你们”
她说的有道理,谢扶摇看着外面的人越来越近,又不能去药铺,更不能把人带回府里去,她略一思索,却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去处“去红玉楼”
有俏十娘在,要藏个人容易的很,这姑娘的穿着打扮看着也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旁人定然想不到她能藏在青楼那种地方。
那姑娘伤得极重,之前一直强撑着,这会儿得救了,人也松懈下来,终于撑不住了,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多谢便晕了过去,紫云简单替她处理了伤口,马车疾驰,很快甩开了追杀的人,又绕路去了红玉楼。
俏十娘倒是个痛快人,听说要藏个受了伤的姑娘,一句话也没多问,笑盈盈就应下来。
谢扶摇留了一些银子给她。
“这事儿给你添麻烦了,这姑娘往后怕是要在你这里养伤一段时日,这花费不能从你这里出,若是银子用完了,尽管差人来找我要,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还你。”
俏十娘笑的眉眼弯弯,不客气的接了银子过去“能得县主欠我人情,这差事我自然要接的。县主放心,日后定还一个好好的人给你。”
谢扶摇对她微微福身道谢,和爽快人说话就是痛快,她还有秋菊的事儿要处理,不好在红玉楼多耽搁,把人留下便走了。
等马车一路回了谢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紫云调香的功夫炉火纯青,马车刚停下秋菊就醒了,谢扶摇吩咐二门上的小厮把秋菊关押进柴房。
秋菊一路上少不了喊叫挣扎,奈何谢扶摇冷了心肠,打定主意一定要关押了她,任凭秋菊喊破了嗓子,最后还是被关进了柴房里。
她这么一闹腾,整个府上都知道明心苑闹贼了。
二房那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大房这边,袁筝一听这消息就觉得有点坐不住,脸上却还是淡淡的,唯独端着的茶杯放下的力道有些重,出卖了她内心的烦躁。
谢雨柔正在练字,一听说这个消息也写不下去了,抬头看着袁筝。
“母亲,这事儿怕不是有蹊跷吧我们平时给秋菊的不够多吗她何苦去偷东西。”
袁筝瞧了谢雨柔一眼,目光里多有赞赏“不错,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虽然我也觉得秋菊不至于做下这么蠢的事,可听说小八是从秋菊她娘那里人赃俱获才把人带回来的,总不见得小八为了拔掉秋菊这个钉子就做下一出栽赃吧”
从前她倒是相信谢扶摇能这么做,可如今她不信了,谢扶摇不至于这么蠢,她甚至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的多。
谢雨柔问道“那母亲这会要不要过去瞧瞧”
“不用,瞧什么,左右她明心苑闹了贼,和咱们明枫院没关系,凑什么热闹。”
谢雨柔立刻明白了,“母亲这是要舍弃掉秋菊这个棋子了那万一秋菊把咱们攀咬出来可怎么办”
袁筝淡淡一笑,端起茶来却不喝“她老子娘在咱们手上,她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天色已晚,府里各处都已经落了锁,明枫院的墙根下有两个身影缩在那,把方才袁筝母女俩的谈话都听了个干净。
这两个身影正是秋菊和秋葵。
早些时候,谢扶摇把秋菊关进了柴房里头,回了院子里却吩咐秋葵“到底是主仆一场,你往日里同她最好,就去给她送顿饭吧,别让她饿一晚上。”
秋葵来的时候从管事的身上摸走了柴房的钥匙,见了秋菊的第一句话就是“如今这事儿,我们只有去找大夫人求情,请大夫人帮忙了,不然还不知道县主要怎样处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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