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几上还摆着昨天没下完的棋局。
“珺儿,去把那砚下压的纸拿来,还有旁边的布袋。”沈拂靠在椅子上吩咐道。
“好。”李珺依言将东西取来。手中的袋子很轻,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但是纸上的李珺却认识,是琴谱。
“还记得那文脊山上的事吗?”沈拂问。
“恩。”李珺点点头。
“我们当初带回来的那些小东西就在这里。”沈拂摇摇布袋。
“就是那个恐怖山洞里的兽齿吗?“李珺想起来还是觉得很神秘。
“对,外公前些天没事,把那些兽齿上的古文字译了出来。”
李珺看着手中的纸:“难道说就是这张琴谱?”
沈拂点点头。
“清风吟?”李珺读着琴谱的名字。
“大约是这么个曲名,多年前外公还在京里时曾经听说过有一首《清风吟》但是听说已经失传。”沈拂略沉思道。
“很有名的曲子吗?这位前辈曲子竟然流传到那么远去了?”李珺轻念着那谱子里的曲调。
“音律如同文字一般不比货物,其流传的速度很快,不过这谱子里面有些音标注的还要斟酌,你弹弹看。”
李珺将信将疑地把琴搬来,按照那谱子一句一句地弹奏起来,虽然下手有些生疏,但是慢慢便能熟练贯通,那音律联动起调由慢及快,由长及短,正觉听得入神之时,李珺却突然停了手,迟疑道:“每个尾音好似都少了点什么。”
沈拂捋着胡须点点头:“是还欠点意思,此清风竟然真的是彼清风。过些日子就是你外婆的百天忌日,去庙里做法祈福的时候你去问问朴大师吧!他一定很喜欢这份礼物。”
“是吗?上一次去云亭寺都没来的向大师问好。”李珺以为说到张氏沈拂会不开心,却不想他仿佛并没有在意。
“听说你舅舅在云亭寺遇到什么麻烦了?”
李珺点点头:“遇到一例怪疾,像是我们曾经遇见的那个县尉一般的暴食之症。偏偏还有个坏人说要是舅舅医不好就要把义诊停了。”李珺自动省略了自己和许氏扮小沙弥的事情。
“坏人?”沈拂重复。
“听明真大师说是京里来的人,好像很厉害。”李珺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诶呀!”她突然大喊起来“今日沈管家说是又有病人来求诊,不会是舅舅没医好人家就跑了回来,人家又找上门来吧!”
沈拂苦笑:“应该不是,若是闹事的,沈管家还能不报?”
“也对哦。”李珺咂舌“那这怪疾真的被舅舅治好了?还是我况舅舅厉害!”
沈拂心中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你若是不放心回去,就去前院瞧瞧吧。”
“不去。”李珺果断的回道。
沈拂疑惑:“果真不去?”
“珺儿也不笨,都这么久了,若是真的有事沈管家会来找外公的!珺儿还是陪外公继续下棋吧!”
沈况无奈地笑道:“也好。”
沈府外院医馆内,来寻医的病人是一个穿着庙里的僧袍的男子,头上还戴着粗布包巾,不是和尚穿着僧衣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沈管家安排他在诊厅内等着。
男子陪着笑脸道:“多谢管家大人,多谢!小人没想到明真大师、沈大夫都不在云亭寺里,赶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最后一次施针了,要不小人前面的医治不就前功尽弃了。”
沈管家并不搭话,沈况义诊的事情,他不了解,反正主子同意来看看,诊不诊也是主子决定的。
小厮上了茶水,男子又是千恩万谢。
沈管家安顿好了正准备退出来,眼见沈况从另一边走来。
遂上前道:“爷,人就在里面。”
“好。”沈况点点头:“对了沈伯,一会儿诊完,父亲的病情你再同我说一说。”
“是,老奴就在外面候着。”
诊房里的男子听到声音,露了个头出来点着头喊道:“沈大夫!”
沈况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云亭寺那位……”
“是,就是。”那男子憨笑道。这人便是那人沈况替明真大师接收针灸的那个风湿病人。
“进去说吧。”沈况抬手请道。
待沈况进了诊房,男子才道:“沈大夫,小的还有一次针未施呢。”
“哦,在下府中有事,所以就先行回来了。”沈况解释“明真大师的义诊摊位应该就在小云真寺内。”
这是杭州府内的一间小寺院,香火也不错。
男子搓着僧袍下摆,谄笑道:“是,小的知道,但是小的觉得还是沈大夫您针得好一些。”
沈况摇摇头轻笑:“这疗程还没结束,明真大师第一次施的针辅助,后半程的药效才能显现得更明显的,你怎么能断言他施得针效果不好,沈某施得针效果好?”
男子被说得尴尬极了,手足无措地呆站在那里。
沈况也不想为难他,“好了,既然你这么大老远来了,沈某就替你把最后一针也施完吧。”
男子这才欣喜地回过神来:“谢谢沈大夫!”
“没事。”
沈况吩咐决明把针具箱搬过来,施针结束以后,又让男子稍事歇了一会儿才走。
“这人不是云亭寺的僧人吧?”在外面等候的沈管家问。
“不是,在寺里借宿了几日僧袍是借了穿的,家中应该也是不好过的。”沈况说着回头道:“决明再包些药给他。”
“是。”
“爷是有善心的。”沈管家笑道。
二人步行至二门东边的竹林旁,沈况才问:“父亲怎么会突然肝气横逆?”
“老爷的脉相不好?”沈管家有些担忧地问。
“总是比之前要差了些。”
沈管家倒吸了一口冷气,慢慢回忆:“前日突然来了一封信,老爷看了之后就脸色就不大好了。也没叫老奴在跟前,一开始像是很生气地在里面拍桌子,后来又似悲切万分,口中念着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而后就听见什么东西翻到的声音,老奴便进去看了一下,原来是老爷气喘不上来了,把笔架推到了。”
“那信是谁送来的?”沈况又问。
“老奴不知,老爷的信一般都不会与旁人说的。”沈管家摇摇头。
沈况一边沉思一边道:“是,我腿脚不便,笑娥毕竟也不太熟悉,父亲那您多担待着点,。”
“爷这话见外了,老奴照顾老爷那是应该的。”沈管家道。
“没有什么绝对的应该,有心无心还是看得出来的。”沈况说得真切“义诊那边虽然还没结束,我也已经向医署告了假。”
“那也好。”沈管家认真听着。
“还有,厨里说一声,本来就没几口人,从明日开始还是把餐并在一块用吧。”
“是,那是放在迎鹤院还是在松鹤院?”沈管家问。
“松鹤院吧!同珺儿也说一声。”
“是,老奴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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