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乐居门口,丁香站在那里,好似专门在等她们:“姑娘,刚才芹儿姐姐出去了。”
“没说去做什么吗?”李珺问。
“说了,说是到芙蓉姐姐那儿去了。”
李珺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屋内果然不见芹儿的身影。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芹儿突然悄没声地从门口进来。李珺几人都在屋里讨论新的花样子怎么绣。
“芹儿姐姐回来了!”丁香喊道。
“啊,是。”芹儿干笑了两声也凑过来瞧了一眼:“小姐绣的还是上次那幅?芹儿在芙蓉那里拿了好些花样子回来,小姐要不要换一换?”
李珺放下手上的绣活淡笑:“不用了。”
芹儿讪笑着站到了一边。
“白薇,把大家都喊进来吧。”李珺突然吩咐道。
“哎。”白薇闻言,放下手上的活计走了出去。
芹儿不明所以:“姑娘怎么了?是要搬什么物件儿吗?”
“不是,今儿要说一件事情。”李珺坦然道。
“哦。”芹儿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不安起来。
不一会儿,白薇就把苏木等人喊了进来。
李珺示意几人坐下,芹儿却注意到,白薇又去拿了一个匣子,好像是前阵子三夫人面前的左儿送来的。
“这是要做什么?”芹儿打头问道。
李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匣子开下来道:“这里头是大家的卖身契。”
“什么?”众人都很惊讶。
“我知道你们从家里出来都是无奈,看了大家这阵子在这一乐居里的,做事情勤勉,相处得都很和睦,所以我同父亲要来了你们的卖身契,今日想把这卖身契还给你们。”
李珺这话一说出来,几个丫鬟都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知道说些什么好。
“小姐这是不要咱们了?”苏木苦着脸问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在这府里按照规矩,能领到丫鬟等级的月例银子。那个依然不会少,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开始只是凭本事赚银子,咱们就是主顾关系,若是谁哪天想家了,不愿意做了,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李珺这一番话说得屋子里面鸦雀无声。就连见多识广的芹儿也没看过那个主子这么干过啊。
丁香头一个淌了眼泪:“姑娘,您说的这是真的吗?”
“当然。”李珺道。
白薇同苏木也携手抹着眼泪:“多谢小姐。”
芹儿内心万分欢喜,若这是真的,自己就是自由之身了,从他们家父辈到现在都在李家世世为奴,自己若是自由之身,以后的子女也能去念书,考功名了。
这边,李珺已经开始把那卖身契拿出来递给白薇她们。
芹儿也温温顺顺地等到最后,谁知李珺无奈地看着芹儿道:“芹儿,你也想要?可是父亲要回来的卖身契并没有你的,或许还在二伯母那里。”
“这,”芹儿知道自己的卖身契确实在沙氏那里,失望地收了手:“奴婢知道了,多谢谢小姐。”
她尴尬地去了另一边,脑子里回荡的都是丁香她们拿到卖身契那开心的模样,顿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懊恼感。
晚上,白薇帮李珺卸了头发:“姑娘为什么不直接问芹儿姐姐做什么去了?”
李珺拔下簪子,轻叹道:“其实那日父亲送来的卖身契里有芹儿的,但是我今日想了想,芹儿可能并不是一直愿意跟着我,倒不如还是送回到二伯母那里去,让她来处置。”白薇知道李珺这一番说得都是气话。
“那现下如何是好?芹儿姐姐看着您把咱们的卖身契都放了,她心里定不舒服的。”
“不用管她,不怕她出去说。”李珺挥挥手,让白薇自去忙。
这话刚说完,一乐居突然来了客人,正是白日里没寻到的李珊。
“妹妹去芳香苑了?”李珊进门就问。
“是啊,姐姐这是才回来吗?”李珺瞧着她满脸疲惫。“苏木,把我那日带回来的花茶给姐姐泡一杯。”
“什么花茶?”李珊来了兴致。
“兰花茶。”李珺回道。
李珊最喜欢新鲜玩意儿,端了茶碗便赞道:“妹妹什么时候得的?这茶可香了!”
“没想到姐姐还是个识茶的女君子。”李珺笑道
“但是姐姐知道吗?这茶室后院大姑姑给的。”
“大姑姑?”李珊好似并不惊讶。
“那后院住的是咱们的大姑姑,茶就是从那得来的。”李珺再次道。
李珊微叹:“姐姐正是因为这事儿来的。”
“为这事儿?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媛姑姑的下落?”李珺疑惑。
“是不知道,我们从徐州府搬来也才一年的光景,谁知道大姑姑早就和离搬回来了。”
“什么?和离?”李珺还奇怪大姑姑可能是没有嫁人一直住在露星斋呢,但是采苓又喊夫人。
白薇自觉地掩了门出去了。
李珊干脆盘着腿坐到塌上:“我也是今儿才知道!今儿回来听我娘说你去了后院?然后娘才告诉我那后院里住的就是媛姑姑,我们在徐州府的时候,媛姑姑的夫家就搬到了京城。”
“所以大姑姑同大伯一般很早就到了京里?”
“是,但是大姑姑同姑父的脾性一直都有些不合。”
“那为什么嫁过去?”李珺不解。
“你也知道,咱们赵国婚姻还不都是父母之命,大姑姑在咱们徐州府也是才女一个,即使这样也逃不过祖母为她操办婚事啊!挑的这一家好像还是世官。同咱们大伯父之间经常有往来。但是媛姑姑并不喜欢,很早之前就想和离了。祖父母、大伯一直都没有同意而已。”
“为什么不同意?天天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该多难受啊。”李珺不理解。
“所以,媛姑姑不管祖母她们反对毅然和离了。为这事同祖母大吵了一架,也不回徐州府去,大伯就安排了最北边的小院子给大姑姑一直住着。不过,话说回来,媛姑姑做姑娘时便与祖母不太能说到一起。”
“媛姑姑不是祖母亲生的吗?怎么会?”
“虽是亲生的,但是还不如婉姑姑同祖母的关系亲密。这个我见过,媛姑姑说的话祖母最不喜欢听了。”
“为什么?”李珺又听不懂了。
“这个事情又要说道祖母那辈了。”李珊今个倒像是个说书先生:“以前在徐州府时,媛姑姑的教席女先生也是一位才女,且深受祖父的喜爱,但是祖母给李家立了四十无出才能纳妾的规矩,所以祖父就没有违反,后来大姑姑大了,那教席女先生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