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皇上至少看在沈老同你父亲的面子上,宽容些。”赵德丞在心中盘算。谁知李珺听了这最后一句话,眼中不知何时竟然噙满了眼泪。
“怎么了?”从他进来看到她休闲地跪坐在那里,到刚才还为那红莺着想担心,自己的事情似乎并没有让她那么害怕难过。此刻怎么反倒哭了?
“没,没什么。”李珺自知失态,侧过脸擦干泪水。
“因为你外祖?还是你父亲?”赵德丞猜测。
李珺缓了一会儿才道:“只是突然想起离了外祖之后,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但却不能陪在身边,此刻却又……”
看着李珺再度哽咽,赵德丞便抬了手想要去安抚她,又悬在半空不敢去触碰她:“你,莫要想太多,你女扮男装混进太学皇上都能饶了你,上一回你在南苑答题有功,相信皇上也会看在此事份上宽恕了你的。”
“多谢大人劳心。”
“好了,我不能久留,你安心先在这里等吧!”赵德丞望望外面。
“好。”李珺红着眼睛,情绪也恢复了好些。
赵德丞这才放心地从那窗户原路出去。
但是事情似乎并没有赵德丞所说的那么顺利。李珺在暗室内等倒天都黑了。只有一个婆子到门口送了些吃的进来,外面还有两个侍卫看着。
那婆子还好心地帮李珺把那烛台点亮,放了一包什么东西在那旁边。
李珺肚子早就饿了,天黑了以后,屋子里也开始变冷,她又穿着单衣,不觉都有些瑟瑟发抖。
她瞧了瞧那婆子端来的稀粥还有两个馒头,咽了咽口水,“不吃也是浪费,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遂恨恨地把那些馒头全都吃了,这才觉得舒服些。
再去瞧那婆子带来的包袱,里面竟然是一床不薄不厚的毯子,毯子边上还有一块油纸包好的牛肉!
李珺有些苦笑不得,是哪个好心人嘱咐那婆子带来的?牛肉的香味勾着李珺的鼻子,她忍不住,把那牛肉撕了几块放进嘴里。
“还算有点良心!”李珺愤愤道。
这毛毯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东西。李珺把蒲团铺在香案旁,用毛毯盖在身上蜷缩着,才勉强不觉得冷了。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醒过来她还在那暗房之中,只是觉得的胳膊也硬了,腿也麻了。
不过,李珺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薄毯什么时候外面还加了一床被子,难怪不觉得冷了。
谁半夜来过了吗?李珺并没有察觉。
又过了好久,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
“妹妹,你怎么就不听哥哥劝呢?”
“哼,她那么爱假扮男子、扮青楼女子,就让她吃点苦头又如何!”竟然是高士林同高圊卓。
“哥哥的意思是,你就别插手了,皇上、皇后娘娘昨日都发话了,自然会有定论,你就去学里吧!”
是高士林。
“你忘啦,咱们都请了三日的假,不用去啊!”高圊卓提醒。
“哦,哥哥都被你气糊涂了。”高士林无奈道。
“气什么!那红莺到现在也没找到,奉花坊什么也不承认!”
“那红莺找不到,你到这来做什么?”高士林没好气地问道。
“自然是来审问那李珺啊!”
“你又不是知府大人,快回去吧,别再闹腾了。”
“哼,那我就让皇后姨母帮我来审,还要治她的罪。”高圊卓不依不饶。
高士林见劝说无用,干脆拉着高圊卓道,“走吧,哥哥待会陪你”
正说着,突然高士林热情的叫着:“渲舅舅!”
“高公子、高郡主!”是任渲。
“渲舅舅?”高圊卓也认出来:“但是哥哥,兴宝哥哥小舅只比你只大几岁,你这么喊合适吗?”
高士林却并不理睬她:“渲舅舅今日还是当值吗?昨个听说就是您值勤,这儿竟然也要您来看护?”
“皇上有令,带李珺觐见。”任渲直接回道。
“什么?”高士林一惊。
李珺的心也紧张起来。
“太好了,皇上终于要治她的罪了!”高圊卓却拍手叫好。
只听得有人走到了门口,门锁便打开,一道亮光扑面而来,几个身影一起拥了进来。
“咦,她竟然还有被子盖?”高圊卓质问。
“被子?我昨日明明送的是毯子啊?”高士林低声嘀咕。
“什么,哥哥你怎么能给她送毯子!她可是犯了错的人!”兄妹俩又吵了起来。
“哎呀,我没有,”高士林辩解,又侧过脸对李珺说:“好吧,你有被子?早知道不多此一举了。”
被子不是他送的?李珺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一脸冷峻的任渲站到李珺面前,高大地像一座山一般。
李珺以袖挡面,竟然有些愧于见他。还好他什么也没有说,一把提起李珺的手臂就要往门外带。
“哎,渲舅舅,你轻点儿。”高士林凑到任渲面前小声地提醒。
任渲没有理睬。但是出了那院子,他就松了手,示意李珺跟着他。李珺瞟了他一眼,大概从昨日在这里值勤就没有走,下巴上都冒出了青黑的胡渣。
任渲似乎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冷不丁突然转身也看着她,那意思应该是:瞧什么?
李珺想到之前那么狼狈地被他带进京,此刻自己却又弄得这么狼狈。只不过偷看了一眼,也被发觉,她总是在他面前原形毕露。
遂缩着脑袋,不敢再看他。
很快任渲带着她就到了一处雅致的别院,门口依然站了好些侍卫。
任渲轻轻叩了那开着的门,道:“皇上,人带到了。”
“进来。”里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回道。
任渲示意李珺自己进去,便要退下去。李珺着急地抓住他的窄袖:“那里面是?”
任渲回头见她心惊胆战地样子,下意识地回了句:“是皇上,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
“啊?这……”李珺一听更没底了。但是那任渲不再管她,反而把她往那屋子里一推,便走了。
李珺跌跌撞撞地进去,就看到那上首坐着的穿着常服的贤帝。
“皇上万岁!”李珺知趣地先跪下磕头。
“你就是李珺?”
“民女正是。”李珺不敢抬头。
“那云谦、辛女?……”
果然要问罪了,李珺立刻紧张地听着。
谁知皇上却突然笑了:“抬起头来!”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