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来抡锤。”老银根说完,转身走向铁匠炉子。
半个时辰之后,杨有福拿到了想要的开刃剑,虽然只开了一侧,但总算比没开刃要强,有了一点剑的样子。
老银根还是那样倔强,执意只开一侧刃,他原话是这样说的:“福娃子啊,叔给你开一侧,遇到不顺心的,你就拿这一侧砍。那一侧叔就不给你开了,叔也没出过远门,不懂得剑客的道理,只是想让你记得,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拿剑解决的。”
这是杨有福第一次见到老银根郑重自若的讲这么长的话,虽然有些听不懂,但老银根的心思他却懂了。那就是为他好,只要为自己好,那就顺着他。
再次上路的杨有福满脑子疑惑,背着一把半刃剑,由镇西头出来,沿着官道,向远方走去。
不是因为被赶走,而是因为银根叔临走前塞给他的东西。叫什么美人醉,还神秘兮兮的说。
“福娃子,这个拿好了啊!好用的很。”
“好用得很,嘿嘿。”没曾想这银根叔还有这么一手啊!真是长了见势。
杨有福刚走,身后的小镇就沸腾起来,似乎在为这个害人精离开而欢呼,可仔细看却又不是。
因为家家都忙着搬东西,套马车,银根叔来来回回的吆号着,“都把东西带好啊,福娃子走了,咱们也得走啊!”
有汉子跑过来问,“福娃子一个人出门不会出啥事吧?”
“出啥事?他都十五了,我本来就估摸着怎么赶他走,今日到好不用我动脑子了。”
铁匠老银根瞪了那汉子一眼,接口道:“你别把福娃子当成瓜娃子,那家伙贼着呢?瞎担心啥,快收拾东西,听到没有?”
教书的先生接口道,“就是啊,这福娃子,不是个好东西啊,说不定,咱们这一伙人都被他瞅得一清二楚。”
“不过啊,这样也好,也好!”
一伙人把镇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麦地里的那一队人也没落下,似乎这个镇子并不曾来过一队敌军。
可这一切,杨有福并不知道,就如同这么多年,他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样。
杨有福更不想知道,银根叔为啥会赶他走?因为他早就想走,留在这里只是没有一个走的借口罢了。
他想做一会大侠,如同戏文里的那样,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要么如同,偷听先生所讲故事里的大侠那样,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低头,皱一下眉头就有人头落地。
或者像先生在木板上写的两个大字,杨枭那样,做救民于水火的英雄。
可是想走,可就这么被赶走了,他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哼,都以为自己是害人精,等着,等着,杨有福想象着自己衣锦还乡的样子,就禁不住笑出了声。
出官道向西据说能到城里,杨有福没去过,可听说了好多年。
镇上的那些富豪商贾总是架着马车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他们站在人群里总是与众不同。杨有福不知道这是不是威严,可威严的样子他也没见过啊,就自以为那就是了。
既然他们去城里能得到威严,那自己去也应该能找得到,说不定就成了大侠了呢?这么一想,杨有福就觉得一身轻松,走起路也轻快了好多。
离镇三十里地,有一片乱坟岗,整日阴风阵阵,乌鸦成群。杨有福听着呱呱的叫声,不由得心里发慌,顺手就拔出半刃剑,拿在手里。
似乎这把剑真有些用处,一拿出来,心就不慌了。杨有福仔细端详手里的半刃剑,长三尺七寸,一侧开刃后闪着寒光,一侧乌青色,露着锻打后的花纹。
杨有福禁不住伸指轻弹,长剑发出噌、噌、噌的清响,他侧耳细听,有些陶醉,这就是大侠的剑。
突然,这清响声里夹杂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杨有福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手抚剑,剑鸣声消失了,可那奇怪的声音却依然存在。
杨有福觉得心跳的厉害,强忍着转头四顾,那声音似乎从乱坟岗深处传来。他抓紧半刃剑,扭头跑了几步。可又一想,今后自己是要做大侠的,怎么能跑呢?
这么一想,他只好硬着头皮又折了回来,仔细倾听那奇怪的声音,这次终于听清楚了,是一个女子的呼救声。杨有福拿起剑蹑手蹑脚的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乱坟岗到处是坟头和土堆,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一棵棵侧柏直挺挺的立着,有好几棵已经枯死,枝头黑乎乎的,似乎是被雷击过。
没走几步,地上的土洞里钻出一只老鼠,吓得杨有福差点扔掉手里的剑。等看清楚了,他又暗自笑出声。
越走林子越密,天空阴暗起来,周围的风冷嗖嗖的,杨有福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还好,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隐约可见一袭白色的身影,杨有福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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