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有福眼睁睁看着迎面跑来的吴二,却丝毫不动,反倒连放在剑柄上的右手也松了下来。
因为在他的眼里,吴二就如同一头鲁莽的野猪,只知道横冲直闯。他想要试一试自己能不能避过这头蠢物,如同用大锤敲击小簪子那样,在毫厘间见真功夫。
可这些在白公子眼里,觉得这个穷小子应该是傻掉了。他轻摇折扇,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下一刻,上扬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嘴巴就在惊讶间张得老大,似乎放几个鸡蛋进去一点也没有问题。
因为吴二的长刀重重的劈在了地上,把有些湿润的地面斩出一道长痕。收不住力的吴二踉跄着跌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嘟囔。
而杨有福刚才只不过轻轻迈开一步,让刀风贴着脸颊堪堪扫过。有些凉意,有些紧张,毕竟发髻间有几根发丝随着这阵风扬了起来。
杨有福长长舒了一口气,用力握了握剑柄,蹭掉剑柄上的汗珠。然后一扬手,把半刃剑抽了出来。
白公子收了折扇,用手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脸一下变成了铁青色。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挣扎的吴二,轻轻摇了摇头,又抬眼从余下的人脸上扫过去。
可他每扫一张脸,那张脸就朝后退一小步,连带着持在那人手中的武器也开始哆嗦起来。
在这档口,吴二终于爬起身,费力的举起长刀,迈着慌乱的步子,又一次向杨有福冲去。嘴里大喊着:“呀……呀……呀……”
白公子闭上眼,把折扇打开遮在面前。他不忍看到那血腥的一幕,更怕自己这张俊脸破了相,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叮当,咕咚两声之后,有重物跌倒在地。白公子把眼睁开一条缝,透过折扇的间隙,隐约看到吴二像一只死狗般趴在地上,长刀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公子再也顾不上面子,铁青的脸变得煞白,嘴里胡乱的喊着:“别过来,别过来。”似乎他也知道,喊饶命也没有用。
可等了好久,那个穷小子竟然没有走过来,白公子不死心,又偷偷的睁开眼。却看到,那个穷小子正慢慢的向远处走去,似乎自己这一伙人在他眼里连只苍蝇都不如啊!白公子有些恨了,却又无可奈何。
他扭头看了看余下的人,一个个都在瑟瑟发抖,看来,自己还是不错的那个了。
这么一想,那习惯了的笑容又在眉眼间绽放开来,只不过,有些勉强。
直到杨有福走远了,白公子才小心翼翼的来到吴二身旁。粗壮的吴二瘫在地上,四脚八叉,没有一丝血迹,唯有两腿根部的衣衫颜色深了些,有些腥臭。
白公子却也顾不上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接连好几下,吴二却一动也不动。
这让白公子有些急了,随手用折扇在他的头上敲了敲。吴二哎吆一声,眼皮动了动,却还是闭着,双手乱舞,嘴里不停的喊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白公子有些想笑,可脸上却流露出哭的神情,哭丧着说道:“吴二,起来啦,是我,那个人走了。”
“真走了?”
“真走了。”
吴二一骨碌翻起身,拿起长刀,遥遥指着远方,吆号着喊道:“小子哎,别走,和爷再大战五百回合。”
白公子无奈的提醒他道:“呆子,弄错方向了,他朝那边去了。”
杨有福刚才确实是挥了一剑,只是用的是剑背,轻轻的拨了那把大刀一下。他也不曾想,那个叫吴二的胆子会那么小,竟然晕了过去,还尿了裤子。
所以第二剑他就没有刺出,总觉得那个人笨是笨了点,但还不至死。至于白公子和余下的人,杨有福真的不曾想过,要把他们怎么样?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蠢了,在这些蠢东西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走出谷口的时候,强烈的光线让杨有福用手捂住了眼睛,但一侧山坡上的闪光又让他把手放了下来。
他退回一步,那闪光愈发强烈,杨有福如临大敌,噌的一声拔出长剑,两眼不断的朝周围扫视。
这一刻,他觉得周围全是虎狼,虽然看不见,可他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他一步步走过这段不到百丈的官道,身上冒出一层冷汗,一直走到两百丈开外,那种如群狼环居的危险感才慢慢消失。
杨有福有些不放心,找到一棵大树,爬了上去。
白公子看着乱糟糟的队伍,有些后悔。再怎么说自己是京城白家的二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要不是自己想看看那个多年未见的娃娃亲,那会这么狼狈。
那个叫云冉的姑娘真的很漂亮,也很可爱,虽然和记忆里的小姑娘对不上号,但毕竟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唯一让自己烦恼的就是,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不知道自重,让一个不相干的人背了回来。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这却成了他白玉鸣的耻辱。
所以听到吴二的吆号,他就有些按捺不住,谁想到竟然碰了根钉子。唉,他白玉鸣一世英明算是毁了。
毁就毁吧,反正没人知道,白公子想到这里,脸上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招呼着一伙人慢慢朝前走去。
突然身后的山谷里传来一阵马蹄声,转眼间,四骑劲装汉子如利箭般出现在眼前。
白玉鸣一伙赶紧站在路边避开,可三骑远去,一骑却停了下来。停在他们一丈开外,抽出长刀,遥遥指着大喊一声:“尔等何人?”
白玉鸣正要作答,那人又扬了扬长刀大喝着:“蹲下。”
这一声如雷霆,如巨钟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一伙人腿脚一软就那么蹲了下来。
只听得马蹄声哒哒直响,显然那人并不曾远离。白玉鸣正要抬头,耳边弦声清响,一支制式羽箭唰的一声扎在脚边。
“老实点,再乱动的话,我的箭就不长眼睛。”那人恶狠狠的放着狠话。这下,白玉鸣一伙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抱头蹲在地上,成了一群鹌鹑。
莫约半个时辰之后,散乱的马蹄声多了起来,夹杂着马车的碌碌声。白玉鸣却不敢抬头看上一眼,直到所有的声音消失良久,他才偷偷摸摸的直起腰身,招呼一伙人缓慢的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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