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海山是三日后回来的。

    据他介绍，此次出海遇到了一股海盗，经过厮杀，最终仅有小股海盗逃走了。不仅缴获了三艘海盗船，还俘虏了大量海盗。

    陈昱听了，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窦海山看见了，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怀疑自己是哪句话说出来。他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作为一个渔民出身、当过海盗的大老粗，说话可不是他的强项。

    陈昱看到紧张的窦海山，就说道：“海山呀。你怎么这么紧张呀？”

    窦海山回道：“侯爷。卑职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如果那句话说错了，还望侯爷恕罪。”

    陈昱笑着说道：“你误会了。我是因为你们抓获的海盗。”

    接着陈昱就做了进一步解释。歼灭了一股海盗，这本身就是一件战功。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新安府外这片海域，海盗如此猖獗，说明这里非常不安全。而现有的四支船队正往来于建昌府对外贸易基地与海外各国。

    除了这四支船队，吕宋、浡泥等各国也有船队到建昌府对外贸易基地做生意。

    而这些海盗的出现，对他们绝对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陈昱问道：“海山呀。你没回来前，巴易和我说了。你们水师分成了几队，轮流出海打击海盗，这说明新安府外这片海域海盗较以前增多了不少，这是什么原因呢？”

    窦海山回道：“侯爷。我们抓获海盗后，就会对他们进行审讯。据他们交代，咱们这边商业十分发达，无论是沿海地区，还是出海的船队，货物多，钱财多，抢一次就够吃一两年了。这无本的买卖，当然十分吸引这些海盗。所以大明广西、广东、福建，甚至浙江沿海的海盗闻风而来。我针对此情况，将水师分成几队，轮流出海清剿这些海盗。”

    陈昱在夸赞窦海山的同时，说道：“这么做，的确可以保护咱们沿海以及出海的商队，但是治标不治本呀。我们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这些海盗就如同马蜂，灭了一批，又来一批。”

    窦海山自然也是深有同感，他叹了口气，说道：“是呀。侯爷。海盗受利益驱使，前来咱们这边。我也想过将他们的老巢端了，来个斩草除根。可是对方的老巢远在大明沿海各岛，路途遥远，而且那里是大明的地盘，一不小心，极容易引起大明方面的误会。所以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陈昱对于大明沿海的海盗还是比较了解的。他通过翻阅脑海中的资料，对此时大明沿海的海盗情况有了初步认识。

    这些海盗的产生、发展、壮大，原因有很多。一个是大明的禁海政策，斩断了大明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尤其是对面的日本。没有了大明的货物，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一些人被迫出海谋生，沦落为了海盗。这也成全了后来的戚继光、俞大猷等人。

    倭寇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大部分则是大明的百姓。这些人受当地官府豪绅的欺压，再加上利益驱使，就选择了当海盗。这与落草为寇如出一辙。

    再加上官府的腐败、卫所的糜烂，海盗、军队、官府、地方豪强，各方势力为了利益，互相利用、互相勾结，从而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陈昱对此也是毫无办法。他说道：“引起大明误会我倒不怕。关键是现在大明东南沿海的海盗与沿海的各方势力形成了利益集团，互相勾结，狼狈为奸。想消灭他们非常难，而且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必定会跟咱们拼命。犯不上。”

    当年，陈昱这边阻击了一股海盗。这股海盗非同寻常，是由倭寇、水师、海盗三方势力组成的。而首领竟然是广东水师的一个百户，名叫汪公铭。

    此人被俘之后，投靠到了陈昱麾下。

    陈昱将他安排在了水师里。据窦海山日常的汇报，此人干得不错。

    陈昱因为此事，特意给广东水师提督寿康写了一封信，将这次战斗的经过告诉他。并且警告寿康，如果胆敢继续作乱的话，那己方定然要严惩他们。

    广东水师提督寿康收到信后，给陈昱回了信，声称这帮人都是大名的叛徒，他们背叛了大明，寻找与海盗勾结，在海上为非作歹。希望陈昱将这些人交给他处理。

    这个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陈昱也拿他没有办法，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后期的情报显示，寿康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收手，依旧与那些海盗勾结，干一些走私、打劫的勾当。

    往事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陈昱明白，即使自己向大明朝廷上书，朝廷也下定决心解决此事，但是到了具体操作的时候，还是十分困难的。

    因为各方势力因为利益的关系，已经形成了攻守同盟，势力十分庞大。当地的百姓也参与其中，有着自身的利益。朝廷处置此事，影响到各方势力。

    这些势力的合力是非常大的。朝廷即便是派钦差大臣前来全权处理此事，也是根本处置不了的。下边的人都不配合你，阳奉阴违，把你架空，制造假象，糊弄钦差大臣的招式很多。

    陈昱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大明朝廷任命他为钦差大臣，全权处理此事。他率领本部人马对这些势力进行打击，或许能够将他们连根拔起。

    之所以用“或许”二字，是因为陈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东南沿海，海域广阔，参与人数众多，各种势力交错，清理起来颇为不易。

    陈昱心系大明也好，心系百姓也罢。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是无法解决的。而且出力不讨好。

    陈昱将目前的情况、困难等，与窦海山等人做了一些交流。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窦海山的轮番出海的办法，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办法。

    陈昱只是在窦海山现有策略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条。

    那就是对于俘虏的海盗。在大越北部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先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情况，给他们一个有针对性的谋生的手段。有了谋生的手段，他们就能像平常人一样活下来。

    痛改前非，恢复正常生活的海盗，就让他们作为普通百姓，继续过着正常的生活。

    如果恶习不改，重操旧业，继续做着违反律法的事情，那就坚决进行打击，而打击的手段只有一个。新罪旧罪一起算，直接判处斩立决。

    这么做，逐步吸收、清理海盗的势力。即便是海盗的队伍还有人员不断地加入。但是己方这边，有了两条稳定地消耗渠道。

    一个是将海盗为我所用，消耗对方的实力，提高己方的势力。

    另一个就是直接杀掉，彻底消耗对方的实力。

    窦海山等人对此是双手赞同。他甚至表示，有了陈昱这一条，他都希望大明的所有人都当海盗。

    己方只需要按此策略进行处理。就能将大明变成自己的地盘。

    小规模人员，这个策略非常有效。超过一定人数，这个办法就不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