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会议室中,西京,林夕,李清词坐在椅子上,郝建和众人隔桌相望。
他试的是庄强这个角色,在剧里是王多鱼的凤雏,也是多年好友,拥有很多戏份。而西京交到他手中的剧本,是王多鱼在酒店中,带领足球队胡吃海喝,庄强被人说是狗腿子之后,在台上的一段演讲。
很搞笑,很戏谑,甚至有几分荒诞。
但是,这段戏又颇为重要,不仅有大量包袱,还能把庄强的性格给立起来,因此,它并不简单,极为复杂,难度很高。
郝建看起来是稳重性格,方才情绪又偏向于激动,再加上五年没接过剧本儿,只二十分钟看剧本儿的时间,真能演出西京所要的感觉吗
“西总,可以开始了吗”
“你可以拿剧本儿演的。”
“不用,这几年话剧演出,我记台词的能力还是有的”
郝建把剧本儿放到一边,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好吧,那就开始”
咔
林夕在旁边打板。
郝建睁开眼睛,刹那间,他身上的气势为之一变,从方才的稳重,变得张扬,自信,骄傲,甚至略略有几分膨胀。
看到这一幕,西京眼前一亮。
好的演员,不止能演绎出情节环境,还能通过肢体语言,神态,表露人物心理,立住人物性格。
在这段戏中,庄强这个角色似乎有些滑稽,狗腿,阿谀奉承。但他内在的性格却很是自信,渴望出人头地,内心甚至想着超越王多鱼。
郝建能单从这短短一截剧本中,根据自己理解,把人物性格立起来,的确颇为不凡,不愧影帝之名。
郝建手中握着一把钱,站在桌前,伸出手,虚空扶了一下,仿佛面前真有一个话筒。
他瞪大眼睛,流着眼泪,脸上满是浮夸的感动,好像真的受尽冷眼,一朝翻身。
他扶着话筒,哽咽着道“王多鱼是我哥们儿,你们总说我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今天,我就让你们这帮瞧不起我的人,认为我是废物的人,都好好看看,当狗有什么不好”
紧接着,他环视四周,仿佛面前就是那些平日里看不起他的球员。
“我现在想对你们说”
声音微微一顿,气氛变得凝滞了些。
郝建握着钱,深吸口气,对着话筒。
“汪”
“汪”
音乐响起,郝建的狗叫声和音乐声搭配在一起。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狗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感动,振奋,委屈,扬眉吐气。
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荒诞幽默感。
西京脑海中是有这部戏的影片的,对比之下,竟发现郝建的表演,比原片中还要来的饱满一些。
毕竟,这一段戏本就要求浮夸,荒诞,而话剧,往往更注重表演一些。
西京呆了,林夕呆了,连旁边一直记笔记学习的李清词也呆了。
她没学过系统的表演,所谓经验都是在电视中看别人的演绎学来的。
照葫芦画瓢,化猫画虎难画骨,没有根子,就仿佛风中浮萍。
可现在,当她看到郝建的这段试镜才明白,原来表演是这样的,原来演戏时,不仅要注意动作,还要注意神情,角色的心理
“西哥,这演员你是从哪儿找来的,太厉害了吧,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强多了。”
林夕张大嘴巴,眼睛发亮,仿佛点燃起一颗颗流星。
作为林清玄的记名弟子,他知道林清玄的表演已经臻至化境,摸到了一名演员的巅峰,有的演员,表演什么都是自己,而有的演员,则演绎的是角色本身。
郝建,这名他从来没见过的演员,就属于后者。
“这演员可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找来的”
西京戏谑着开口。
“我找来的我怎么没印象”林夕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他他是林老找过来的”
“是的”
“他的演技怎么那么好”
“因为他是一名影帝啊”西京顺手把桌子上的简历递过去“你看看,这位可是出道即巅峰,参演过的电影不少呢”
“影帝”林夕连忙接过简历,翻看第一页,越是看下去,眼睛瞪得越大,到最后深深吞了口唾沫。
“西哥,他一个影帝怎么会接我们这部戏不西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贬低我们这部电影,我的意思是这不合常理啊”
林夕脸憋得通红,满脸怀疑。
“没错,这的确不合常理,但你接着往下看就明白了”
“接着看”
林夕将信将疑,抱着疑惑,继续看了下去,五分钟后,几页简历被他翻了个遍,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他眉头微蹙,犹豫一会儿,还是道“西哥,我看上面说他当初是被赶出娱乐圈的,这样有争议的演员,我们用了会不会不好啊”
“你相信他是耍大牌吗”
“我不相信,可是当初的那些群众相信啊”
“那又如何”
西京转过头,嘴角微翘“我辈行事,当一往无前,何须他人诋毁我们是拍电影的,只要手下演员本身没有什么污点,演技出色,他人的污蔑,从来不需放在心上。更何况我相信这部电影,也相信我的执导能力。
人人都笑王敬则,人人都是王敬则,我等这群人一句真香”
说完,西京转过身,拍了拍林夕的肩膀,肃穆道“林夕,拿出你富二代的气概来,金钱,使你独立。”
“可是西哥金钱不是令人自卑的吗”
“”
西京无言,不再劝说,老老实实看试镜了,和这种自卑男孩儿说话,费心费力还伤肝。
在其身后,林夕默默握了下拳头,看向西京的目光越发灼热。
西哥果然是西哥,永远都是运筹帷幄,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的,只有自己,唯唯诺诺,除了金钱,一无所有。
真是,肤浅至极